我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兩眼空洞無力地望著天花板,象一具幹屍。UC小說網:胳膊上戳滿了輸液的針孔。眼淚早已經流成了一條河,眼角似乎破了,火辣辣地疼,再流出的似乎都是血淚,我的視線早就已經模糊不清了.
命運再一次帶走了我愛的人,傷心如故!我的心破了一個大洞,無論多少歲月和幸福都再也填不滿。我怎麼也不能相信,無論如何也不甘心,那個和我骨肉相連心靈相通的人,毫無任何征兆,怎麼突然說走就走了?那麼多年相伴在一起的回憶和歲月,他怎麼就舍得棄我而去?剩下的流年歲月,我又要如何一個人去艱難麵對?這個突發事故,不象是人生病了還有段時間上的適應期,悔恨和內疚淩遲著我的心,如果我沒有告訴他孩子的事,他也不會急著回來,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慘劇.
人在悲哀的時候,眼睛裏隻有悲哀的事,很容易心生怨恨,聽說也是這個原因,謝阿姨對我有了看法,一直不肯見我。
但是我一點也不怪她,我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又怎麼能求得她的原諒?
真是沒想到,陪著我度過最艱難時候的竟然是最不相幹的人紅姐,期間,她一直默默地陪著我,不遠不近,很合適的距離,她小心地表達了她的擔憂和關心,盡量不惹我煩躁。
她經常把外間那些我不願意見的人的一些問候絡繹地轉告給我,又把我的情況展轉地傳遞出去。
期間,蕭桐打了一次電話給我,他的聲音平靜穩重,“熙悅,你的痛。。。我能理解,媽媽走的時候。。。我也心如刀絞,所以想哭就哭吧,痛痛快快地哭一場,然後好好地活,不為別的,就為了孩子!楨南哥人太好了,所以老天才那麼嫉妒他,無論如何,你一定要記住:
死不是生的對立,隻是它的一部分,所以你不要太傷心,隻要你心裏當楨南哥活著,他就永遠活著,“
死不是生的對立,隻是它的一部分,這話似曾相識,原來以前桃子走的時候,楨南也說過這樣的話來安慰我,
為什麼我身邊的人總是一個個地走了,怎麼留也留不住?生命就象是一場無奈的夢,夢裏留給我的都是背影和淚水,我唾棄命運之神,我恨它一次次地愚弄我,在每次似乎我剛得到幸福時,轉眼就會消逝不見,如今我已經脆弱的象片落葉,再也承受不了它強迫加在我心上的一次又一次的風霜雨劍。
那天晚上,我卷縮在牆角,雙臂抱緊自己的肩,撕心裂肺,失聲痛哭,哭了很久很久。。。。。。直到迷糊地趴在那睡著。
夢裏,楨南站在顧奶奶的花樹下,清亮的眼睛凝望著我,唇角勾起微微笑著,沒有一絲一毫的哀傷,他親吻著我的臉,然後他一抬手,花樹間有無數彩蝶幻化飛出,他淡淡地笑了,依然是唇紅齒白,玫瑰含雪,那一瞬間春花怒放,冰雪消融,他說他留了一粒希望的種子在我身體裏,他囑咐我要一定要堅強地活著,好好地照顧它。
第二天一早,我讓紅姐和院方說一下安排我出院的事,經檢查胎兒各方麵情況比較穩定,我也比較放心了,隻是沒想到,最後接我出院的人竟然是莫潤和韓皓哲。
莫潤大人看我的眼神憐愛甚於同情,秋風和落葉也沒他看上去蕭瑟。韓皓哲則兩眼無神,鳳眼裏顯得很疲倦,無精打采,一點活潑的光彩再也看不到了,後來我聽紅姐說我這些天不見他,但是他經常在走廊上守很久不敢走,可能怕我想不開吧。我不以為然地想著可能因為是他告訴了我那個可怕的消息,他很怕因為這個消息而出現什麼更可怕的後果吧!
相比他兩人的悲苦之色,我倒是精神抖擻,剛坐到車裏,電話響了,是學校裏的輔導員,他說有學生反應最近發現我頻頻出現在醫院的婦科,甚至有匿名信寫到係裏謠傳我不是生病了休學而是因為懷孕待產。
他特地打電話過來證實一下,希望我有時間去學校係裏解釋一下,一時間對告密者的氣憤和莫名的自尊衝昏了我的頭腦,輔導員話說得小心客氣,但是我心頭火起,大聲地用近乎發抖的聲音咬牙切齒道,“是!我是有孩子了,你們愛怎樣就怎樣吧!媽的!我不在乎!一點也不在乎!”
莫潤大人開始蹙眉看我,大概很意外我衝口而出的粗口和如此殘酷的現實,他一臉的苦惱。
而韓皓哲深思的目光不時從反光鏡裏凝視著我,眉宇之間若有所思。
我沒有先回家,我們直接去了市委大院,S市是楨南的老家,後天是他父母幫他安排的小型的告別儀式和葬禮,我希望我能在這之前和阿姨的心結打開,最後送他一逞,省得他在那個世上操心。
莫潤一見到顧叔叔感慨地地說,“老顧!多保重啊!熙悅不懂事,讓你們操心了!”顧叔叔神情疲憊呆滯,似乎幾天內頭上盡生花白,他對著我揮揮手,“去吧,去陪陪你阿姨說說話吧!”
然後他兩人相繼進了書房,而我徑直進了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