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顛顛簸簸,已經連續走了多日,沿路都是山路,快要到青龍國國界,青龍國地處偏遠,原本是個苦寒之地,人口稀少,但由於施行大鞅的變法,人口蓬勃增長,兵力大增,一躍成為七國之首。

“你扮作大皇子敖弼,那我呢?”白石問道,原先他也問過小紫,既然是協同作戰,那一定得配合著來,但小紫隻說聽她安排,如今國界都快到了,他心裏納悶,不知她到底如何打算。

“你扮任何人都可以,但是要少說話,少動作,少引人注意,照我的意思,你最好扮演敖弼的護衛,或者宮門的守衛,像個木頭人一樣矗著便好,”小紫說。

“木頭人?這麼簡單?”白石問,他想怪不得不要他準備什麼,讓他當個木頭人,那自然不需要怎麼準備,隻是這技術含量也太低了些。

“我當然想讓你扮演一點高難度的,來跟我唱個雙簧,可是,我知道的,要扮像某個人,確實不是那麼一件容易的事,要有基礎,你沒有基礎,這麼短時間是沒辦法速成的,”小紫歎息道。

“聽你這麼說,你似乎有很好的基礎?”白石驚奇道。

“有一些基礎,但我想足夠用了,”小紫胸有成竹道。

“怎麼說?你哪來的基礎?”白石問。

“唉,這又多虧了我那悲慘的兒時經曆,我不是跟你說過嘛,我學過木雕,後來我從木雕行裏出來時,又對戲行感興趣,我就舔著臉去求師,你知道,學戲很辛苦的,要會唱,要練功,還要伺候好師父,我學了一陣,我自己覺得麼,學得還行,隻是累,後來實在堅持不下去就跑了,”小紫說,那段學戲的經曆如今在她看來,遙遠的如天邊的雲朵。

“偶?那你演哪個?生旦淨末裏哪個?女孩子一般不都是旦角的多,”白石問。

“說錯了,女子雖然演旦角的多,但最有名的還是要男子來演,喏,星都最有名的四大名旦角,梅竹芳、程硯夏、尚小天、荀智生,不都是男子嘛,他們演起女子來,簡直了,嘖嘖,那份優雅,那份嫵媚,真比女人還女人,我說岔了,咳咳,我回到正題,我演的是生角,主要是帶我的師父看我性子皮,不適合演女子。我那會兒什麼都演,什麼小生,武生,紅生,娃娃生,我都嚐試過,”小紫說。

“你這經曆倒是精彩的很啊,說說看,你都有什麼心得體會,”白石也不急著問他心中想問的,他知道小紫話這麼多,多半又是因為緊張,刺殺嘛,如此大事,誰不緊張?

“我原本覺得演戲簡單的很,不就是該高興的時候就高興,該悲傷的時候就悲傷,我就照著鏡子練,我覺得通常人內心的情緒要表現在臉上就必須得誇張一些,如此才能被其他人看出來,後來我上台的時候就試了,結果被我師父罵的要死,他說誰讓我這麼練的,演得這麼浮誇,都要把他的招牌給拆了,他告訴我要自然,要用心來演,要將自己整個地融於進去,把自己完完整整地當作他,如此,才算是真正地演戲,”小紫絮絮叨叨地說起這段往事。

“那後來呢,你登台了嗎,成功了嗎?”白石問。

“成功說不上,不過我那會兒最高光的時刻,是演了一回那霸王別姬裏的楚霸王,當然本來沒有我的事,是湊巧趕上的,那會兒戲班主與名角楊小樓鬧別扭,你知道的,一旦人出名了,脾氣也大,心就野了,那楊小樓就跟班主要這個,要那個,不過就是些錢財,班主不肯給,那楊小樓就給他放鴿子,那班主實在沒辦法就隻能找個臨時的上場,我就上了,我那會演得盡心,我覺得自己將楚霸王的英雄末路演得十分蕩氣回腸,後來我問了一圈周圍的人,我師父評價說還行,我一個同行很中肯地說有那麼一點味道,總之我聽下來,我感覺自己還是不太行,但已經知足了,畢竟這演戲,沒有十年的功底是出不了師的。後來,那楊小樓和班主談攏了,就把我給撤了,我統共就演了那麼三回,”小紫繼續說道,眼中似乎還存著遺憾之色。

“好吧,聽你這麼說,我覺得先前是我考慮不周了,演戲確實挺難的,我聽你的,我當個木頭人挺好。那個大皇子,你覺得你現在演得有幾分像?”白石問。

“光在牲牲鏡中看他的動作儀態,雖然模仿了,但因為看到的隻是影像,沒有看到真人,所以我覺得我目前隻能做到三四成像,”小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