漣漪廳位於溫府的西南角,是整個府裏離雲宸苑最遠的地方。
冬日的風,透著刺入骨髓的寒氣,厚厚的冬衣也抵擋不住,回廊間,緩步執燈的仆人,一雙發紫的手,利落的挑著快燃盡的燈心,臉色有些發紅,眉間卻是隱藏不住的喜悅。
墨羽走在他身後,衣擺因風的撩撥而飛揚。臉上的表情不明,在一片寂寥的月色中顯得異常溫和,黑亮的驚人的眼眸中漾著一片柔魅的水光。
漣漪廳院後一間漆黑的屋裏,密密的關著,一絲光芒泄漏進去,隱約透著兩道身影。
一張白的反光的宣紙上,墨跡未幹的字覆蓋著大半的潔白。黑暗中,一隻手,將那張泛著光的紙遞給對麵坐著的人影,靜謐的空氣中隻有輕微的呼吸流動。良久,才見那閱紙的人影微不可及的點頭,似乎達成某種不可告人的協議。而雙方都有某方麵的滿意。
這時,門外傳來輕微的敲門聲“爺,二公子快到了!”
“嗯,三公子到了嗎?”柔柔的嗓音卻讓人聽著毛毛的,有些陰冷。
“半個時辰前就到了,在偏廳看那盆前些日子進府的花。”
“下去,我馬上來,朝著屋內另一條身影點頭,那人影亦點頭,接著便無聲無息的消失在窗口。
屋內另一道人影頓了片刻後,才轉出了房間,踏著冷月的殘影,翩然而去,留下一道朦朧而絕決的背影。
當天空灑落第一顆絢麗奪目的煙花,溫府除夕夜的夜宴終於要開始了。按照慣例,仍舊是由家主開席,在溫家,年齡輩分,從來都不是作為地位基石。
祖父過逝後,年僅十四歲的默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得溫家的主權,在這樣虎視眈眈的情形下,無人知道,這樣的環境,他如何一人做大,壓製著一幫心懷異胎的旁係叔伯。乃至掌握整個溫家家族。
“在座各位辛苦了!今晚請各位盡興!開始布酒席吧!”溫潤冷脆的聲音在靜謐裏緩緩擴散。位於主位的默羽一撩衣擺,優雅的落坐,隨即一手執杯,豪爽的飲入口中。
餘下的人亦紛紛執杯,飲盡杯中物才落坐,宴席才正式的開始。
府中清秀的小廝,秀麗的婢女來往布放酒菜,席間言笑晏晏,氛圍甚是活絡,暗地裏,幾道眼神傳遞了不為人知的訊息。於主位的默羽,輕輕的斂了眉眼,優雅的嘴角掛著淡笑,手中把玩著笛子,輕抿著酒,一派嫻靜。
驀地,一位中年人倒地不起,接著,又有兩人呻吟著撲倒在地。
大廳熱鬧的人群覺察不對,都停住了,又有幾人陷入昏迷,大廳一片死寂。
然後開始騷動,默羽冷眼望著,亦不做聲。溫府的仆役呆住了,不知出了什麼事。
突然,人群中有人道:“酒菜有毒!”
靜了片刻,人群中有人怒道:“溫默羽,你這是何意?想置我們於死地嗎?”那人話還未完,隻見默羽口中一口鮮血噴出。
眾人呆了呆,驚疑不定的看著他,不知為何會這樣,照理,不會有人連自己都害啊!?
在猜測不斷中,人們陸續的倒下了,不到一刻鍾能直直的站著的人已經沒有了。或已昏迷的,或還強撐著清醒的,隻有大廳中剩餘的兩名婢女呆立不知所措。
“白癡,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找人過來!”一尚清醒的溫家表少爺氣力不足的大吼。
默羽斜斜的歪靠在座位上,嘴角掛著血絲,仿佛氣若遊絲。臉色顯得灰白。
驚恐的婢女驚慌失措的要向外跑。
“最好站著別動,饒你一條狗命!”
陰冷的身音從倒落的人群中站了起來,漣漪廳的大門“哐”的一聲關了起來。門沿邊出現一張帶著複雜的表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