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見魏王也不難。四月是叔母的生辰,他定會前來慶賀。”崔淵道,勾唇笑起來,又問,“今日見到太子殿下,你覺得如何?元十九能入得他青眼麼?”
王玫仔細地想了想,搖首道:“太子殿下確實不喜文士。狀頭出身的元十九,對他並無吸引力。不過——”
“不過?”
“元十九如今亦是不良於行,太子若是起了同病相憐之心……”
聽得此話,崔淵望著神色認真的愛妻,忍不住朗聲大笑起來:“你說得倒是不無道理。且看看罷,就算元十九真能入太子的眼,想來也不至於因他得罪叔母。為了獲得叔母不偏不倚的態度,太子、杜荷已經頗費了些心思,元十九又能算什麼?”
“我隻是擔心阿兄。”王玫道,“阿兄職官位卑,又離開了長安,便是受到打壓,我們也不可能立刻知曉,更難做出什麼應對。不過,細細一想,以阿兄的才智,不論是陰謀陽謀,還是那些汙糟的手段,應該都有對策。”
“不錯。舅兄可不是易受欺負的性子。”崔淵頷首道。
王玫沉吟了一會兒,拖著仍帶著濕氣的頭發,依偎在他身邊,近乎耳語般道:“四郎,說實話,我覺得太子殿下若是登基為帝,未必是國朝之福。沉迷遊畋擊鞠玩樂,不喜讀書,性情又有幾分陰晴不定,實在不是明君之相……”太子李承乾、晉王李治的脾性,目前看來與她印象中相差無幾。這位太子殿下,或許正在朝徹底作死的結局一路狂奔而去。
崔淵輕輕地攬住她的腰:“你覺得魏王更好些?那也未必。待過些日子見到魏王,你就明白了。”說到此,他俯身親了親她柔軟的嘴唇,結束了這個話題。奪嫡之事,如今已經愈演愈烈,滿堂朝臣卻都故作不知,唯恐進言之後令聖人震怒,以為他們挑撥天家父子兄弟之情。且皇後殿下身子不好,若聽聞此事後有什麼萬一,進諫之人便更是萬劫不複了。因而,所有人都陪著皇室一家人裝聾作啞——直到事情再也蓋不住,徹底暴露為止。到了那時候,孰勝孰敗,又有何人能斷言?
唇齒交纏的溫情過後,王玫繼續思考著曆史的走向問題。她其實也並不能篤定太子、魏王一定都會失敗,讓晉王得了漁翁之利。因為她完全不知道那些相關的事件什麼時候發生,又會像多米諾骨牌似的引起什麼效應。所以,今後隻能一麵密切關注太子、魏王、晉王的動向,一麵旁敲側擊讓崔淵接受她的想法了。導致太子行為悖逆的關鍵人物,就是那位傳說中的擅長歌舞的美少年“稱心”。李世民處死稱心之後,太子的性情更加極端,那時候或許就能斷定這場奪嫡的結果是否如她所知了。可是,晉王李治當上皇帝,當真就合適麼?
“你還在煩惱這些事?”崔淵見她若有所思,笑道,“一時也分辨不清楚,便由得他們去罷。我們不需要倒向任何人,隻需忠於聖人便足夠了。不論誰登上大位,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