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見過貴主。”崔希停了下來,儀態風流地朝她行禮,“貴主有所不知,某今日確實有要事在身。原本隻想在龍首渠附近的亭子裏等候故人,不想卻被他們瞧見,連推帶拉地才參加了曲水流觴。”他本以為龍首渠附近景致並不算出色,應該沒有多少世家子弟在此流連。卻不料他們竟是對人流洶湧的灞河、曲江池都失去了興致,來了這清清靜靜的龍首渠,也徹底擾亂了他的清淨。
“故人?”衡山長公主眼眸微轉,“什麼故人?我認識麼?”
崔希頷首:“貴主想必是認識的。”
“究竟是誰?我一時想不起來。”衡山長公主思索了一番,微微撅起紅唇。
崔希默默地移開目光,低聲道:“許多年未見,貴主許是已經忘了他們的模樣罷。”
“‘他們’?‘她們’?”衡山長公主頓時明白是自己想岔了,輕咳一聲,“莫非……”
她話音未落,兩人便來到驛道邊的石亭之中。而這時候,遠遠已經有兩騎踏著紅塵而來。一騎為通體黑色的烏騅,一騎為棗紅色的汗血寶馬,微微俯身驅馬飛奔的,則是兩位風塵仆仆的少年郎。
不過片刻之間,兩騎便衝到了石亭前,騎手立即勒韁,兩匹駿馬都嘶鳴著抬起前蹄。如此情狀看上去很是驚險,馬上的少年郎卻都十分鎮定,拍了拍愛馬的頸部後,便飛身下馬。石亭中的崔希露出驚喜之色,迎上前去:“你們終於回來了!”
衡山長公主細細打量:左邊的少年笑得格外爽朗大氣,看似不拘小節但舉手投足皆是世家風範,充滿了與眾不同的鮮活之感;右邊的少年一雙桃花眼微眯,唇角微挑,天然便含著顧盼風流之態,溫雅之中又英氣勃發。兩人都是難得一見的翩翩少年郎,且瞧著都十分麵熟,仿佛曾在什麼時候見過。
還未待她反應過來,兩位少年便與崔希來了個熊抱。三人麵對麵微笑的時候,連她這個旁人都能感覺到他們發自內心湧出的喜悅。見她靜立在側,這兩人似都有些意外,均上前行禮:“見過貴主。”
兩張俊美的臉孔均離得近了,更是動人心魄,簡直教人一時無法移開目光。衡山長公主端詳著他們,忽然福至心靈,驚喜道:“崔六郎與王二郎!你們居然回了長安?之前怎麼一點消息也沒有?”崔簡跟著崔淵赴任之後,便再也不曾回過長安。王旼稍後兩年也去了王珂外任之處,這些年同樣隨著阿爺天南地北,便是回長安侍奉祖父母也匆匆忙忙,留的時間並不長。
“我們在外頭遊曆,很難捎信。”崔簡解釋道,而後目光有些隱晦地在崔希與她附近轉了轉。王玫這些年一直與晉陽長公主、衡山長公主頻繁寫信聯係,逢年過節也必送節禮,怎麼不曾聽說這位貴主居然……不過,衡山長公主已經雙十年華卻尚未成婚,恐怕連聖人、皇後殿下都不知道她看中了崔希罷,不然早就下旨賜婚了。說來,他們的輩分確實並不對,而且崔家也未必有尚主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