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霧氣彌散。天空偶爾閃過幾道亮光,一個炸雷響起,雲層往下投放幾條電蛇,落下的淚水打濕了林隅的臉頰。

“別,別過來!好疼,好疼啊!”

陸源翻身爬起,雙手死死抱住突然瘋狂欲往雨中跑的林隅。

“放開我,快放開我,怪魚,怪魚在我肚子上!”林隅死命掙紮,雙手把陸源手臂掐出四個血窟窿,雨滴纏著血水一塊摔在泥土裏。

“這是夢,都是夢!哪有魚啊,你自己好好看看,沒有怪魚!”

陸源希望通過大喊叫醒癲狂的林隅,可林隅心耳閉塞,根本聽不進一個字,嘴裏喊著怪魚,間雜怪叫。

“楚哥,你冷靜點,醒醒!沒有怪魚,真的沒有怪魚。”

林隅瞪大雙眼,全身顫抖,鬆開陸源後蜷縮在地上。牙齒在顫抖中上下磕碰,下頜震動,嘴唇微顫,就像是看到什麼恐怖的事情。

“我肚子上有個洞,流血,在流血。”

“魚,怪魚在我肚臍上,它在吸我的血!我要死了,我馬上要同梁生一樣!”

看到林隅如此痛苦,陸源跪在地上雙手按住林隅的肩膀,安撫道:“沒事的,我幫你把魚弄開。你看,現在已經沒了。”

“不,走開!快從我身上離開,不要咬,不要抓我。”

林隅甩開陸源的手連滾帶爬地向前,手腳被地上的碎渣劃破了皮膚他也渾然不覺。

陸源急著追出去,林隅便爬的更快。一個凸起的石塊阻礙了林隅的爬行,他迅速換到一旁,結果因為草太滑整個人往河裏滾去。

橋洞底下本就是一個有傾斜度的土坡,臨著一條小河。至於兩人睡覺的的地方是陸源自己動手用廢棄船板搭起來的。

“楚哥,小心!”

陸源急迫喊出聲,手舉在半空中,阻止已經來不及了,林隅已經滾落河中。

天上閃電齊鳴,遠處煞白的光撲打在陸源臉上,宛如一具剛死去的屍體佇立在那兒。

隨著河水起伏的銀光來不及在河裏流轉就被蕩起的波紋打斷。雨珠落在水麵上被彈起來,後又撞在仰麵朝天臉部淌水的林隅身體上。

陸源情急之下忘記了林隅會泅水,看到林隅落進河裏心肺驟停。下一秒又深吸一口氣憋住呼吸睜大眼睛去捕捉林隅的身影。氣愈短心跳越慢越重。

心跳“咚咚”,“咚”,一步一跳,一步一呼吸,也不知道用了多少時間到的河畔。立在河畔,草延長,水也無聲。

終於,林隅露出水麵。

“呼”,“呼”,“呼”,陸源彎下腰雙手撐住膝蓋,大口的喘著粗氣。

“咳咳咳”,林隅全身宣軟,拚借全身氣力半趴在河岸邊。

幸運的清醒及時,總算是平安。

“陸……源,陸源。”林隅發出細弱的聲音,在雨、水聲音下,他的聲音微不可聞。

可陸源幾乎是立刻捕捉到林隅的聲音,剛把氣倒勻又急著跑過去。

“抓住我的手,我把你拉上來。”

軟綿綿的手搭在陸源的小手臂,下一刻又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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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好沉,好累,身上好疼,怎麼這麼疼。

林隅的腦子清醒了,身體還沒完全清醒。耳朵已經能狗正常工作了,聽得到不遠處的河水聲,還聽得到遠處的狗叫聲。

夾雜在狗叫聲的還有輕輕的腳步聲,走路的人極小心,腳尖踩下,腳跟緩落。青草尖的水珠被衣角碰落,砸在地上泛起一絲自然之音。

當然這種聲音是極輕、極小的,卻也在林隅耳朵的捕捉範圍。

自己的耳朵變得更加靈敏了,林隅心想。

腳步越來越近,林隅心中越發不安。心髒忐忑的跳動,好似有視線在身上來回掃視。

“楚哥,你醒了嗎?”

是陸源的聲音,太好了,林隅緊張的情緒剛舒緩下來就聽到陸源與一個陌生男人的對話。

陸源說:“他好像還沒醒,也不知道是不是撞到了腦袋。你去給他看看,不能叫他死了。”

陌生男聲笑道:“你來之前我已經檢查過了,隻是疲累到昏過去了而已。”

“也是意外,我沒想到會這樣!現在還想不通他到底是什麼時候接觸了魚。”陸源沉聲道。

“他沒事的,在魚長出來前處理了應該不會有問題。說起來那條魚怎麼辦?魚已經蔓延開了,大魚還是不行,第二、三代目前還不知道效果。”

雖然聽不明白他們究竟要做什麼,林隅唯一明白的是陸源可能什麼都知道。甚至於自己和他上船都是他精心設計的。但是,這是為什麼呢?為什麼要騙我這種底層窮人?

還有那條魚,原來怪魚也和陸源有關係,至少陸源是知道魚的來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