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涇川一踏上快艇,就被人搜了身,連鞋子也沒放過。
確認沒帶槍,也沒有跟蹤器之後,又被戴上了眼罩。
這都是意料之中的,陳涇川毫不反抗,任他們擺布。
快艇在鹹濕的海風中顛簸著穿行,馬達的低聲轟鳴伴隨著震動,一直持續到靠岸。
陳涇川被人推搡著走進了一個房間,聽見有人吩咐取下他的眼罩。
“我自己來。”陳涇川本以為會有亮光刺眼,特意眯起眼睛準備適應,沒想到房間裏的光線頗為昏暗。
他辨認了半天,才發現周圍有十幾排座椅,對麵不遠處則是一張白色幕布,正在放映一部老片子。
坐在第一排的周錫東回頭衝他笑了笑,招手讓他過去,“來來來,陪我這個老頭子懷舊一把。”
陳涇川收回打量四周的目光,走到他身邊坐下,“這裏是錄像廳?”
“想不到你們年輕人還知道這個。”周錫東大笑幾聲,“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跟著老大在這裏看場子。那時候很威風的,不僅能免費看片子,還能喝酒泡妞,要是看誰不順眼,就把他拖出去揍一頓,揍完了回來接著看,要多開心有多開心。”
聽他興致勃勃的追憶那段逝去的歲月,陳涇川沒有出聲打斷。
他想周錫東今天把他約來這裏,肯定不是懷舊那麼簡單。
果然,老片子放完之後,幕布上出現了熟悉的麵孔。
陳涇川隻看了一眼,瞳孔就猛地收縮了一下,雙手下意識的握緊,卷起袖子的小臂上青筋漸漸浮現。
見他這麼緊張,周錫東安撫道:“別急,這隻是預告而已。”
“我想知道正片是什麼?”陳涇川盯著畫麵裏被束縛帶綁在床上的祁綽,心裏一陣陣發冷。
周錫東笑而不語,拍了下手。
床邊的陰影裏走出一個人,雖然戴著口罩,但陳涇川看得出是許康。
隻見他手裏拿著白色托盤,就像醫院裏常見的那種,裏麵有注射器,有稀釋液,還有一小袋白色粉末。
“純度高達95%以上的A貨,你猜值多少錢?坦白說,我還真有點舍不得呢。”
即使在來之前想過最壞的情況,殘酷的現實還是給了陳涇川致命一擊。
他原本以為,沒有什麼事比祁綽被人挾持更糟糕了。
他甚至做好了眼睜睜看著祁綽被羞辱、被毒打、被折磨的心理準備。
就算受傷,就算命懸一線,他相信他能頂住。
但,周錫東的狠毒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肉體上的折磨似乎已經不算什麼,精神上的摧殘顯然更令人感興趣。
尤其是對祁綽這種天性高傲又極為自信的人來說,想要毀滅他的最好方法,就是摧毀他的自信,踐踏他的尊嚴,讓他像條狗一樣在別人麵前搖尾乞憐。
陳涇川無法想象,一旦祁綽染上毒癮會是什麼模樣。
那種比死更可怕的絕望會讓他發瘋嗎?
光是想到這種可能性,陳涇川就忍不住開始發抖,冷汗浸透了前胸後背。
極度的恐懼席卷全身,他一度想要跪地求饒,兩條腿卻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周錫東玩味的欣賞著他意誌逐漸崩潰的樣子,滿意的笑了。
我想見他。
這是陳涇川提出的唯一要求。
周錫東沒有拒絕。
如今局勢已明,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他不擔心陳涇川還能掀起什麼風浪來。
再說,親眼所見帶來的衝擊感,說不定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看到陳涇川第一眼時,祁綽不自覺的在心裏默數他們有幾天沒見了。
得到的答案是,很長,又很短,長到像是隔世重逢,短到像是昨日告別。
如果換做別人,也許會激動得恨不能撲上去,但祁綽不是別人。
“怎麼才來啊?”
抱怨的口氣,不悅的挑眉,臉上寫滿了不耐煩的神氣。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因為約會遲到這種小事招致責備。
但陳涇川心裏很清楚,事情到底有多嚴重。
他知道祁綽也是明白的。
一步步走到床邊,陳涇川努力控製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