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
宵禁的河陽街道行人寥寥,隻有微弱的燈光。
屋脊重重,漫過的總是秋寒。
王通追的很急。
他很想捉住前麵的黑影,哪怕捉住的隻是一具屍體。
特使還等著,等著他的一個交待,更重要的是,他要讓特使知道,他王通對特使絕對有用,對大燕更有用。
提劍在手,他的步子邁的很急很快,眼看著黑影近在眼前,伸手便能捉住,但總是慢了半拍。
黑影一閃,又已沒入黑暗。
如此三番五次,不但沒有讓王通灰心泄氣,反而更加激起他的怒火。
不捉此賊,誓不罷休。
前麵的黑影縱高伏低,仿如狸貓變化,又似乎是故意吊著王通的胃口。
前方是一大片院子,那黑影忽然一個縱身躍入院中,轉眼不見。
王通瞥了一眼院門,院門前紅燈高掛,紅燈下卻又吊著四個鎏金大字。
柳雲客棧。
王通眉頭一皺,急行的腳步忽然停下。
怎麼追到了柳雲客棧?
王通自然識得柳雲客棧,更知道這客棧老板修為不凡,來曆不凡,身份超群。
客棧老板柳雲正是無極門方外修士,一身修為已到了大相巔峰期,縱是自己,也絕不是此人的對手。
怎麼辦?
是闖進去,還是打個招呼再進?
正自猶豫不決,客棧的大門忽然開了。
門內步出一位小廝,朝著王通拱手一禮:“王將軍一路辛苦,我家主人已在院中等候多時。”
院子很大,院子裏的燈光也很亮。
燈光落在院中,落在院中一位黑衣人的身上。
他縱是背身負手,王通也一眼便看出,眼前的黑衣人正是他一路追尋的目標。
黑衣人背對著王通,孤零零的聳立在偌大的院子裏,他的影子在燈光下顯的那麼長那麼詭異。
“王將軍來了麼?”
這聲音顯的又是低沉又是詭異,更令王通的心沒來由的一跳。
“是你?
柳老板為什麼要這麼做?”
王通立刻聽出這站在院子裏背對他的黑衣人正是柳雲客棧的老板柳雲。
柳雲緩緩轉過身來。
他有一張蒼白的麵孔,雖然已近中年,但仍不失英俊。
勁裝疾服,燈光下更襯得他身材修長挺拔。
他的目光很冷,冷的便如天邊遙遠的星。
柳雲道:“王將軍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為之?”
王通眉頭微皺:“柳老板到底想說什麼?”
柳雲低低的笑了,忽然冷聲道:“擇聖大會即將上演,王將軍更是參與者,難道將軍沒想過要剔除一個競爭者?
除掉像大燕特使這樣的竟爭者,豈非對將軍百利而無一害?”
王通攥緊了劍柄,冷冷的道:“胡說八道。
文公子乃我大燕特使,是退卻秦軍的中流砥柱,本將軍又豈會有你這種想法?”
柳雲笑的低而猖狂:“是嗎?
王相佐一力栽培將軍,又是將軍的救命恩人,如今王相佐被這小人所害,難道將軍真的絲毫無動於衷?”
王通心下這才一驚。
自己與當今左相李莽,也就是入獄的顧一笑,這一份特殊的關係很少有人知道,沒想到眼前的柳雲竟知道的一清二楚。
更令王通想不到的是,自己原本心裏麵的打算他也已猜度出來。
此人在自己麵前說出這些到底是何居心?
他要做什麼?
王通沒有問,他隻是冷冷的盯著眼前這麵色蒼白的柳雲,他知道柳雲一定會說。
柳雲冷冷笑著道:“憑將軍的修為,將軍又有幾成把握殺的了半個聖子的文直?”
王通依舊不語。
柳雲歎了口氣,自答道:“縱是雲影閣的李木都對這小子無可奈何,將軍更是想也不要想。
但要除掉此人,未必沒有辦法。”
王通上前一步,冰冷的道:“什麼辦法,柳老板不妨說出來聽聽。”
柳雲並沒有回答,卻聽一個輕脆的女子聲音道:“辦法倒是有,隻是不知王將軍願不願意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