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裏的信息閉塞,任何新聞的效果都會被放大。
賭局一事,一時之間幾乎成了所有人茶餘飯後熱議的話題。
村裏的人都對這個白發篾匠充滿了佩服和好奇,那些潑皮遇上青竹也會崇拜地叫一聲“青竹叔”,就連周邊村子都知道這村裏來了一個神人。
隻有當事人自己,似乎全然不知,依舊東家來西家去,跟老人聊聊天,跟小孩兒摸摸魚,今天這家蹭頓飯,明天那家混口茶,怡然自樂地享受著山村裏的悠閑,似乎已經全然忘了來時的初衷。
眼看日子轉瞬半月,柳如風已失了蹤影,青竹又儼然就是一副篾匠的做派,劉家也終是有些急了。
於是,劉清泉帶著那劉永全上門拜訪,進門發現青竹正在逗那小娃兒,是趕忙上前。
“青竹先生,您這是唱的哪出呀?”
青竹抱著小娃轉過身來,沒開口,僅是注視,已讓劉家二人背脊生寒,額頭冒汗,倒是那小娃兒依舊坐在他懷裏咯咯直笑。
“你們這算是在質問嗎?這些日我在村中知曉你們劉家這些年雖與鄰裏也有過摩擦,但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沒有損了德行,若非如此,我早已離去,且輪得到你等說三道四?”
青竹一拿捏做派,頓時嚇得劉家爺孫,趕忙連說不敢,一時猶如犯了錯的小娃娃,手足無措。
好在王老漢從裏屋聽見動靜,出來解了尷尬。
“劉老哥和永全來了!站著幹嘛?還不快坐。”
王老漢兒趕忙招呼,可劉清泉卻是不敢擅動。
王老漢兒很是疑惑,劉清泉為什麼這般懼怕青竹,“這是什麼事兒?”
劉清泉向青竹投去詢問的眼神,見青竹沒有反對,便把王老漢兒拉到了一邊去,青竹則依舊自顧自地逗著娃兒。
兩個老頭好一陣耳語過後,王老漢兒一臉震驚得走到青竹麵前。
“青竹老弟,倒是老漢有眼不識泰山了,沒想到你還是一位走山先生呀!”
“老哥你太過高看了,我就是個篾匠,混口吃食。”
青竹對王老漢兒是和顏悅色,對劉清泉他們可就沒那麼好的態度了,畢竟“五馬向槽”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事,這些天青竹走街串巷也總算才摸到了一些門路。
“你們回家去等著,待時機成熟,我自然會尋上門來。”
劉家爺孫聞言隻得悻悻告辭離去。
王老漢兒許是有些不忍,開口求情。
“青竹老弟,我知你們做事各有緣法,可莊戶人家最怕絕後,他家偏偏攤上這麼個事情,也是確實也怪為可憐的,老弟若是有法子,就助他一助,也算是積功德了。”
王老漢兒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但說出這番話語,倒也足見其真性情,青竹更是點頭應允。
“老哥,你且寬心,此事自會有個見解的。”
“甚好。甚好。”
王老漢兒也沒再多言。
自從王家人知道青竹身份之後,老漢兒倒是沒啥改變,該怎樣還是怎樣,隻是那憨憨的小夫妻倆卻明顯多了些尊敬和畏懼,還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青竹可不管這些,這不在一群小娃兒的一聲聲“青竹阿公”中,又陪他們下田了。
“青竹阿公,這裏會有魚嗎?”
王家娃兒指著眼前割完稻子光禿禿幹巴巴的稻田,奶聲奶氣地問。
“小毛頭,青竹阿公說有,就會有的。你們幾個小毛頭都站在田埂上不要動,誰要是敢亂跑,以後都沒得跟出來玩兒了。”
青竹一邊叮囑,一邊卷起褲腿和袖子,選了塊田,就從田埂上爬了下去,看上去幹幹的稻田卻不成想柔軟異常,一下子就陷下去。
青竹又把卷到膝蓋的褲腿往上卷了幾卷,露出了大腿上密密麻麻的傷痕,就像是一條一條猙獰的蜈蚣,此時小腿上已經沾滿了爛泥,隻是不知道膝蓋上衣物遮蓋地方是不是也是這樣?深一腳淺一腳地沿著稻田裏側的小水溝走到了田頭進水口。
青竹挖起一大塊泥巴,把小水溝的進水給截斷,然後拽過一大叢幹草,攏成一把,放進水溝頭裏,壓了壓,確保能夠橫阻水溝不漏水。
小娃兒們對青竹的操作好奇得不要不要的,都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盯著。
青竹彎腰抓住幹草,沿著水溝往前推去,一直推到水溝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