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雲萬物隻求生,勾心鬥角皆是人。
青竹心中直接爆粗,但此時事情原委還未出水,隻能強壓怒意,運起靈力入眼,朝著井下看去。
這井看著不大,卻極為深沉,明明是清澈無比的水質,如此看去卻漆黑如墨,好似無底之淵,吸人心魄。
水位之上一丈高處,安裝了一個金色的浮雕龍頭,猙獰威嚴,霸氣側漏。在井壁之上,呈仰天咆哮之狀,仿佛隨時都能透壁而出。
這本不該有錯,一來是如之前所想,以金之氣調劑水火,隻不過這是為了追求效果,在原本的布局上又追加了一道升龍吐水局。
水龍出水,升天布雨,普濟眾生,潤澤萬物。
這是一種催發風水氣運的一種很溫和的布局,除非一些特殊情況之外,效果也是相當不凡,所以應用相當之廣並無不妥。
可是令青竹無比憤怒的是這升龍吐水局被人生生做成了盤龍吞水局。
前者溫和,是將大地龍脈蘊藏的風水氣運緩緩引出,在不傷及根本的情況澤潤世人,而後者正好相反,是將周遭的氣運和靈氣強行吸納,滋養自身,並且一個吞字就足以說明其中效果的霸道和蠻橫。
所以當看到除了龍首之外,井底深處還藏了一條盤起的龍尾時,他是徹底怒了。
原本隻有龍首,寓意身尾隱於內,取登天欲起的動勢,現在多了一條盤起的龍尾,就變成了盤龍在臥,這就跟尋常的毒蛇一樣,盤成了蛇陣,不僅是要長留,更是要傷人。
如今這局同城南範家火宅一呼應,這已成傷人之勢。
火宅居南,呈篝火衝天之勢,將全城氣運點燃,猶如焚香點煙,將固態難動之物,變為縹緲之氣。
水宅在北,借北風蕭瑟,冷煉之意,將城中氣運積聚一處。
風水氣運一道,本該安國邦,助民運,此處布局之人卻偏偏以一城百姓的氣運生機為祭,久而久之,這城中之人必定會命途多舛,病疾頻發,實在是傷天和,損道義。
青竹收回目光,平複心緒。
“範家主,這井是何人教你如此修建的?”
聽到青竹略帶寒意的問話,範剛一時有些發愣。
“這井乃是祖上成立酒坊之時修建的,後來我按照那位的意思重修酒坊,這井也不曾動過,一切保持了原樣,先生可是發現了什麼不妥?”
範剛的一番話,青竹聽著倒也不像是謊話,但既然在水火兩宅修葺之前就有,那又是誰人在掠奪天馬城的氣運,又是意欲何為?
“不妥倒是沒什麼不妥,隻是覺得這井幽深若淵,所以好奇一問。”青竹早已經舒展了眉毛,選擇了按兵不動。
“這井水不但甘甜清冽,而且釀出的酒有一股奇香。”
看得出來,範剛對於自家的這口井,還是頗為得意的。
“範家主,好了,你就別炫耀了,這天馬城誰人不知你範家兩處宅子一南一北,坐擁了朱雀位和玄武位,是大福呀,哈哈!”趙雲齊適時地恭維了一句。
範剛還在笑嗬嗬地謙虛,同樣的話在青竹腦海中卻猶如炸開了一個驚雷。
朱雀!玄武!
他暗恨自己怎麼忘了這個常識性的問題。
凡是大城大鎮,皆有四象布局,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象鎮壓,護衛城域民眾。
剛才他氣急攻心,竟然忘了將全城布局統籌考慮。
火宅與酒坊根本就是一支箭,把天馬城的氣運布設,當成一個布口袋,給紮了個對眼兒穿。
如此一來,天馬城哪兒還能安穩?也難怪這城中時不時就會爆發亂局,導致民眾傷損無數。
青竹越想心頭越驚,這布局之人好高明的手段,也好毒辣的心腸。
四象之中,白虎殺氣盛,青龍智謀多,朱雀性子烈,玄武穩如石。這人以性子暴烈衝動的朱雀和穩重溫和的玄武下手,就是要用溫水煮青蛙的手段在不知不覺之中將這一城氣運抽離,到最後天馬城隻能落個分崩離析,眾生流離無依的下場。
隻是?還有一個地方不對,難道?
青竹心念再起。
“範家主,我可否再觀一觀這口老井呀?”
“自無不可,先生請便。”隻是看看,範剛哪裏會不肯。
青竹再觀井中,又有了新的發現。
原本以為是盤龍吞水局,現在再看倒是自己還想得片麵和善良了。
有龍頭的不一定是龍,還可能玄武,加上那修長的盤龍尾,根本隻是玄武背上的玄蛇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