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正是四月天氣,鶯飛草長,春意正濃。
揚州城南的一座大宅,重門疊戶,飛簷鬥拱,一溜一丈多高的灰色圍牆延伸著,幾乎占去了半個街麵。朱漆鎦金銅釘的大門,緊緊關閉,門口卻無家丁把守,隻有兩個巨大威武的石獅在大門兩側耀武揚威的矗立著,似乎在彰顯著宅第主人身份的非同凡響。
大宅門外的寬敞的街麵一溜三尺來方的青石板縵路,石板的表麵被打磨得光滑無比。路上卻無一個行人往來,似乎所有人都知道要遠遠避開這氣勢恢宏的所在。
此時正是過午時分,巷子盡頭的青石板路麵上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聽聲音便知不隻一匹,而馬的主人又在不斷的鞭促馬匹,似乎十分心急趕來的樣子。不過片刻,兩匹高頭駿馬已然來到了宅子的大門前,兩騎乘者均是男子。前麵的騎手灰布短衫,足蹬皂色牛皮短靴,肩寬背闊,身形挺拔,背上一把寶劍甚是引人注目,隻見他長方麵孔,濃眉大眼,雖然風塵仆仆,卻不能掩蓋麵上一股勃勃英氣。後麵一人則身形高挑,眉目軒朗,著一襲靛藍染的長袍,頭頂的頭發挽成一髻,其餘的卻隨意的蓬蓬披散在腦後,這人卻沒有佩劍,隻在腰上別了一根青不青白不白的,不知是什麼材料打造的長簫。
那灰衣人一路縱馬疾馳,到得大宅門前,才猛的一拉韁繩,馬匹被韁繩一拉,前蹄抬起,發出一陣嘶鳴。和灰衣人的心急相比,這藍袍青年卻顯得從容的多,他緩緩一收韁繩,那馬放緩步子,慢慢踱至了大門的石獅前。
灰衣人翻身下馬,上了大門前的石階,卻不去叫門,而是走到大門一角,拉動了一個暗鈴。隻聽得叮鈴鈴一陣響,大門側的一扇角門吱呀一聲打開來,走出兩條漢子,這兩人都是家丁裝束,卻是膀闊腰圓,步伐沉穩,顯是身懷武藝。
為首的家丁見了灰衣人,施了一禮道,“沈少爺、葉公子,你們回來啦。老爺子正在書房,請你們回來後立即去見他。”
那灰衣人微一頷首,道,“你們把馬牽到後麵去。我們這就去見老爺子。”
原來這府第竟是在江南一帶赫赫有名的南宮世家。南宮世家的主人南宮俊武功深不可測,又兼家財萬貫,平日仗義疏財,行俠仗義,門下招攬了不少英雄豪傑,在江南儼然是武林霸主的勢頭。南宮俊德高望重,江湖人稱老爺子,近年來雖年事漸高,但老而彌堅,南宮家的威名竟是絲毫不墜,反而蒸蒸日上。
南宮俊已然喪妻,膝下僅得一子一女,兒子南宮劍,使一口闊劍,武藝剛猛,也是青年一輩中的楚翹,隻是少年得誌,少了些父親的沉穩精明,性子不免急躁;女兒南宮蝶卻是江南有名的閨秀,生得溫柔貌美,更兼知書達理,彈得一手好琴。雖生於武林世家,卻絲毫不通武藝,見過她麵的人雖少,卻也早已是芳名遠播了。
那匆匆而來的灰衣人名叫沈衝,藍衫人名叫葉群,都是近年來新投入老爺子門下的劍客。沈葉二人均是殺手出身,因為厭倦了殺手漂泊無定、隱姓埋名卻朝不保夕的生活,來到南宮世家,也想討個前程,搏個江湖名聲。沈衝更是得遇了一段奇緣,竟與南宮家的大小姐南宮蝶結為連理,成為了南宮俊的東床快婿。
今日他二人匆匆而返,是因為南宮家剛剛與稱霸北方的飛鷹堡進行了最後一戰。飛鷹堡近年來崛起於晉北一帶,幫派的首領號稱萬鷹王,武功高強,手下有十三飛鷹堂主,勢力日增,不僅控製了北方數省的江湖門派、山寨水營,竟逐漸向南宮世家的地盤範圍擴張,多次挑起紛爭,大大小小的怨仇也結下了數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