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尤恐癡心付寸灰(1 / 2)

想起莫遲那首詩裏的傲氣,再聯係到她現在這樣冷漠的神情,李恪內心的煩躁又添了幾分。可是隨著詠菊詩會的彩頭頒給了郝處俊,今天的宴會也算是已經接近了尾聲,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他再怎麼想要找莫遲問個清楚,都已經沒了機會。

許風,對了!許風!莫遲識破計劃是由於許風的無意之失,李恪原本對許風的失誤一肚子火氣,可是此時許風在蕭家當管家的這一重身份,正好能幫他解決莫遲的事。

一想到這點,李恪再也坐不住了,他得在蕭家母女回去之前,把這件事交代給許風才行。於是,借著酒醉為名,身為主人的李恪便匆匆離席,留下一臉不悅的權萬紀和楊夫人幫忙收拾殘局。

重陽的一場盛宴,就這麼虎頭蛇尾的劃上了句號。李恪這個主人離席不久,各位賓客,也紛紛告辭,再由都督府的官員和楊夫人等人送了出去。

“這次多謝楊夫人關照。”蕭鄭氏這一天雖然搞得心情煩悶,但對楊夫人的周到仍然非常感激,這一聲謝意,自然比陳夫人之流多了幾分真誠。

楊夫人笑著點了點頭,目送蕭家母女離去的視線,卻不自覺的鎖定在蕭莫遲的身上。她現在格外擔心李恪和莫遲。這兩個人吵架了怕是毋庸置疑,但之後這丫頭的冷淡,莫非是在和王爺賭氣?

其實,莫遲也並非是因為賭氣才故意無視了李恪,而是陷入了自己的反省中。

是的,莫遲現在做的,就是在反省。作為一個好學生,她養成了遇到挫折困難之後及時反省的好習慣,這樣下次才能繼續進步。這種習慣已經刻在她的靈魂之中,即使是到了這個時代,也不曾改變。

除去以貌取人的這個理由之外,李恪是在她最危急的時刻向她伸出援手的人,也是第一個單純去欣賞她作為莫遲這個現代女孩個性的人。不知不覺中,在她心裏,這個人就占了極為特殊而重要的地位——她懵懵懂懂的,從其他人的口中,斷定自己喜歡上了他。

雖然也曾有過迷茫,但她並不想否認,那種心動和羞澀,應該就是喜歡,是愛。不然的話,她也不會一反本性的選擇陪伴這個曆史上命該早死的悲劇皇子。他對她太好,好得她覺得這樣的人不能不愛。

可是,這樣的自己,得意忘形了。她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他的身份。在她還不知道李恪的尊貴身份時,她就曾經在心裏不止一次提醒過自己要注意身份和分寸,可是真到行事的時候,她卻依然太過輕易的就把這些注意事項都忘在腦後。

那時候李恪的包容和許可,讓她忘記了自己那樣做,其實是錯的,是這個時代所不能容許的。今天,自己應該受到教訓了!

所以,李恪之後評詩時那些意有所指的話,那些富有深意的眼神,對陷入自我反省中的莫遲來說,是真的聽而不聞,視而不見。

在莫遲想來,之前和李恪發生爭執時當然會憤怒、會傷心,但之後倘若仍一味糾結於此,那這次心頭的痛楚便沒有了任何意義。不會再一次重複這種錯誤才最重要,不是麼?

大概是心裏抱著這樣的勇氣和信念,莫遲這種神不守舍的狀態好轉的很快,起初她的人總顯得心不在焉,可沒幾天功夫,她除了笑容少了,且愈發沉默之外,精神上幾乎已經恢複到了原先的狀態,這令蕭鄭氏著實鬆了口氣。

因為重陽節過後,吳王府便沒再和蕭家有什麼聯係,以蕭家的身份地位和眼下這種幾乎宛若寄人籬下一般的家境,實在是沒什麼顏麵主動去和吳王府走動,這樣的差距,說的好聽是走親戚,在別人眼中那根本就是個攀龍附鳳。看到對方這樣反應,蕭鄭氏心裏也有些黯然,對莫遲更是擔心的不得了。

在蕭鄭氏看來,要是不論家世,單以莫遲的姿色容顏,就是真的嫁給吳王,那也不算是高攀。隻是看起來,莫遲這丫頭有心,一見鍾情,可人家吳王怕是無意,根本不把這位民女放在眼裏。女孩子情竇初開,若是結了心結,是最要命的。蕭鄭氏那天回來時本想勸莫遲看開一些,又怕自己點破莫遲的心事反而叫她下不來台,更添心病。幸好莫遲自己算是恢複了起來,也叫蕭鄭氏鬆了口氣。

蕭鄭氏的心思,莫遲隱約也有所查覺,她這位便宜母親,如今對她相當不錯,好幾次憂心忡忡的望著自己的那種關愛眼神,絕非作偽。其實也正因如此,莫遲才能更快的把自己的那些感情煩惱拋在腦後。

回到蕭家宅院之後,莫遲避開了許風,不再去考慮需要獲得什麼情報或訊息,也沒有再像之前那樣,每天忙著學習適應這個時代生活的同時,也會去考慮這樣的自己能不能合格的勝任李恪的妻子這樣的身份。把這些枷鎖拋在腦後,她反而覺得自己的生活輕鬆得多了。她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態,比自己在現代的時候,甚至可說是任何時候,都要隨遇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