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對待這隻黑狐精,莫遲的心情很複雜。
烏卿是個奇怪的存在,他最初出現的時候,口口聲聲是為了墨池,但是自從墨池剩餘的一縷元神驅使身體寫下“墨池已死”四個字之後,莫遲就對這隻黑狐精的話充滿了不信任。比起這隻到現在她還沒有見過臉孔的黑狐精,她寧可相信那抹留給她不少技能的元神,即使那元神交代給她的隻有四個字和一絲若有若無的第六感。
即使莫遲如今和烏卿合作,也隻是因為她覺得這隻黑狐精似乎對李恪的未來擁有和自己相似的預知性。他嘴上說的,依然是希望墨池的身體能擁有穩妥和安逸的生活,但是莫遲卻覺得,他的目的,並沒有那麼的單純簡單。
“哼,要不是你一直呆在皇宮裏……”烏卿的態度一如既往的惡劣。“我特意返回長安,卻見不到你!”
“你不能進皇宮?”莫遲心底一動,不禁問道。
烏卿的聲音顯得有些低沉。“妖也有妖行事的法則,皇宮大內,有真龍之氣鎮壓,諸邪不侵,妖不得隨意入內。若是邪魔能夠肆意侵入宮闈,則證明當朝的皇帝已經失去真龍之氣庇佑,離身死國滅也就為之不遠了。”
“原來是這樣。”
“皇宮是這天下我最不能去的地方,你今後要想呆在那裏,就得自己多小心了。”烏卿難得叮囑了兩句。
“我會的。”莫遲點點頭:“不過,你說我高興的太早,是什麼意思?
“你最近,太得意忘形,太大意了。”烏卿冷哼了一聲。“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出那個拚音字母的,不過你在做事情之前,難道就不懂得用你肩膀上那個叫做腦袋的東西先考慮清楚嗎?”
“發生什麼事了?”
“你的拚音字母,被那個李泰注意到了,你知道麼?”烏卿顯然已經到長安好一陣子了,這件事也關注了相當一段時間。
烏卿本以為莫遲呆在深宮,或許會諸事不知,誰知道聽到此事的莫遲僅是微微一笑:“你說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當時,李治在第二天就把事情告訴給了她,她還特意送了一副羽毛筆和炭筆出去做禮物,怎麼會對這件事一無所知?而且據她所知,李泰的拚音課程還在進行中,李治還強掩不屑與自得的對莫遲說他這個四哥學的極差,遠遠不如自己。
其實李泰是成年人,思維已經有了定式,和李貞、李治這些孩子無法相比,對這種等同於陌生文字的拚音,當然接受得慢。
可是經過這件事,莫遲對李治也有了全新的認識。曆史上常說,李治是意外獲得了太子之位,屬於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而且沒有什麼政治頭腦,所以才會縱容妻子最後成了中國曆史上獨一無二的女皇帝。但是莫遲現在卻覺得,這個李治也並不像曆史上記載的那麼簡單。至少比起李貞,年紀還要更小的李治反而喜怒不形於外,心思更為深沉。
莫遲一直覺得,如果要為曆史上李恪之死追責的話,高陽公主是引子,長孫無忌是推手,而作為皇帝的李治,其實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但是自從入宮任教以來,她從沒特別敵視過這個未來的罪魁禍首,相反的,是她和李治的關係還相當不錯。雖然常說最是無情帝王家,但若能和李治保持不錯的關係,說不定會成為未來最後的一道保命符。
這些判斷和打算,萬不得已時莫遲甚至可以對李恪說起一些,卻不會告訴麵前這隻黑狐精。就像烏卿,從來不會直接提供情報,而都是以對莫遲的責備作為開頭一樣。這就是他們之間奇異的合作方式。
“李泰在知道這拚音字母之後不久,就把拚音字母展示給了自己的老師王珪和門下的那些幕僚。然後,王珪已經在這半個多月裏,幾乎把朝中所有素負才名的大臣都集合起來,研究這種拚音字母,仍不得其法。即便如此,這些人仍堅持非要自己研究出個門道來……”
原來,那天王珪拿著莫遲研究出的這拚音字母,就去拜訪了長孫無忌、房玄齡、魏征、孔穎達等一幹朝中重臣。這新奇的字母,把這一幹自詡學富五車的大臣們都給難倒了。他們誰也看不懂這種東西究竟要怎麼使用。
長孫無忌在宮中消息最為靈通,看到王珪拿來的這張紙上的內容,再加上抄寫字母用的明顯不是毛筆,頓時斷定這是莫遲教給諸位皇子的拚音字母。他自從上次在莫遲作為新婦行禮時闖入而險些獲罪之後,就對莫遲沒有好感。但是深知李世民心思的長孫無忌,非常明白李世民為何會特別重視莫遲,所以這次,他充當了這件事的推手,不顯山不露水的把所有重臣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這拚音字母上。
這些大臣們,幾乎每個人都或多或少的背負過才華橫溢、博學多才、素負才智之類的評價,如今被一個小女子創出這種可以標注文字讀音的字母,心高氣傲的他們,自然非常不忿。這半個月裏,在王珪的牽頭之下,這些重臣因這拚音字母共同研究,大有結成聯盟,勢要拿出成果來的狀態。事情鬧的這麼大,相信很快這件事就會驚動李世民,成為朝堂中的大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