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長孫無忌誣陷李恪謀逆,這次又派死士刺殺,著實讓莫遲惱火不已。雖然明白政治鬥爭各種陰謀算計實屬平常,但要她依然保持心平氣和到底還是做不到。
烏卿瞥了一眼大動肝火的莫遲,這才將他從那人魂魄中探聽到的情報娓娓道來。
那個刺殺李恪的兵丁的確是長孫無忌安排下的。長孫無忌多年前曾施恩於他家族,他為了報恩,便改名換姓蟄伏下來,伺機為長孫無忌效力。這一次長孫無忌找到他,他甘願犧牲性命,去達成長孫無忌的計劃。
不過其實長孫無忌也沒打算讓這人殺死李恪,畢竟李恪不管怎麼說都是李世民的親兒子,李世民可以親自下令處死謀逆的李佑,卻不可能容許他的大臣殺掉自己的兒子。長孫無忌要是真這麼做了,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所以長孫無忌隻是吩咐這人重創李恪,破壞他借此立威的機會,便宜行事,又不能傷及性命。於是這人便選了李恪接受新城守軍投降的時刻出手。如今雖然這消息暫時被壓了下來,但是在高句麗人麵前被自己的兵士刺殺,也確實狠狠削了李恪麵子。
“這事真有些棘手。”烏卿歎道。“我知道的這些情報,都沒有任何證據。不然長孫無忌必定在劫難逃。”
“事到如今也隻能先推到高句麗人身上了……”莫遲思索道:“烏卿,若是李恪為此事為難,你便說用秘法查到此人是高句麗人買通混入唐軍的奸細,務必不能因此而動搖軍心。至於長孫無忌……”莫遲語氣轉冷,“總有一天這筆賬會同他收回來的,也不急於這一時了。”
烏卿翻了個白眼,“這種事我想吳王自己也清楚,你還是回家好好養傷吧!”
“回去?”
“我用法術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莫遲拒絕道:“仗打了沒幾天就出了這種事,我怎麼可能安心回去。”
“你是信不過我,還是信不過吳王?他不會再這樣冒險了,我也不會再有今天這樣的疏忽了。”烏卿像是早就料到莫遲會如此回答一般,白了她一眼:“人都受了傷,還不快點回去!”
“你再厲害,百密都有一疏。”莫遲堅持,“何況,我既然不計後果的決定要來,就沒想這麼快回去。”
“你……”看著莫遲堅決的樣子,烏卿便知無法勸她離開,隻好冷哼一聲:“那回去吧,我總不能離開太久。”
德宋投降後,李恪等人的中軍帳今晚也移到了德宋的城主府,烏卿帶著莫遲回去的,正是這裏。烏卿回來的時候,眾人已經各自安置好了,除了守衛的兵士之外,其他人早已因疲憊而呼呼大睡起來,唯有楊乘倒是在等著烏卿回來。
李恪是知道烏卿身為妖精的身份的,因此非到戰時對他並不十分約束,他有時候不知去向,李恪也不去找他。也多虧如此,烏卿才能悄無聲息的帶莫遲躲起來療傷。楊乘雖然對烏卿的散漫和失禮很有意見,但也知道今天多虧烏卿李恪才能毫發無損,慚愧自己保護不力之餘也沒追問剛剛他跑到哪裏去了。見他再次突然出現,轉告了李恪要見他的話之後,就回房間去了。
看著自己和楊乘許風孫達等人合用的房間,烏卿抽動了一下嘴角。他本想把自己的房間讓給莫遲休息,誰知這城主府太小,根本沒那麼多房間可用。無奈之下,他隻好先帶著莫遲去見李恪,一邊暗忖還是到城中找個民居安置莫遲。
誰知李恪卻讓烏卿大大的吃了一驚。
“莫遲,你不該來的。”李恪環視房間,忽然輕輕的開口。“你在這裏,對不對?”
烏卿被李恪這句話嚇了一跳,他穩了穩心神,看向李恪:“王爺,您說什麼?”
“是你帶莫遲來的吧?”李恪看向烏卿。“我知道莫遲在這裏,我感覺得到。不,從剛才我就感覺到了。”
李恪篤定的話,讓烏卿和莫遲都愣在原地。烏卿幾乎懷疑自己的法術失效讓李恪看到了莫遲,但之後聽到李恪說是感覺到了,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但是莫遲就沒辦法那麼輕鬆了,因為李恪已經大步徑直走到了她的麵前,朝她伸出了手。這場景在旁人看來一定非常喜感,堂堂三軍主帥,吳王李恪,瞎子摸象似的在空中摸索著。
然而對於李恪來說,他卻是實實在在的,觸摸到了他再熟悉不過的臉頰。
“果然是你……”他半如夢囈半是歎息道。
沒有想到自己的存在竟會被李恪察覺,莫遲心情激蕩,嘴裏反而說不出半個字,然而李恪的手卻已經摸到了她的肩頭,終於碰到了那還未幹透的一處濕潤。
“這是……”李恪抬起手,駭然發現自己的指尖染上了一抹嫣紅的血色,,“莫遲,你果然受傷了!?”
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再用什麼法術也已經徒勞,被李恪視而不見的烏卿歎了口氣,收起了法術。血跡斑斑狼狽不堪的莫遲,終於出現在了李恪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