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潺潺,河麵泛著淡淡的薄霧,偶有幾片落葉逐水飄零。
一名身著素衣黃衫的少女背著竹簍經過,她鬥笠下的發絲因為浸染了潮氣貼在臉頰兩側,背簍裏的藥草上也沾著濕潤的泥土。
蘇陌回到藥鋪,將采摘的藥草上的泥土和雜質清洗幹淨,鋪在藥匾上晾曬。
“陌兒,你又獨自上山采草藥去了?”
“薑伯,我閑來無事,就想幫幫忙!”
“唉,薑崢這臭小子對醫藥這方麵也不感興趣,我還不如將這本草堂留於你……”
薑敘年輕時忙於治病救人,忽略了家庭,後來妻子改嫁了他人,兒子薑崢對他也諸多埋怨,一氣之下離家從軍,距今已有三載,竟連封書信都不曾寄回。
“薑伯您別拿我取樂了,我自是不會與薑崢爭搶本草堂,更何況醫理博大精深,我還未能窺探一二,惟願能學些皮毛,為祖母調理身體便好。”
蘇陌的祖母單雲本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因戀上身為家仆的祖父馮亦,違抗父母之命,被趕出家門。
單雲年輕時性子剛烈,不肯同父母服軟,在懷著蘇陌的母親馮沅時受了很多苦,後來馮亦跟人下海經商,一家人的生活才逐漸好了起來,然而好景不過須臾,馮亦意外離世,單雲傷心過度,生了一場大病,從此留下了病根。
從本草堂回來,蘇陌打算給祖母試試新學的推拿手法。
“今日陌兒可是去薑大夫那裏玩了?”
“什麼都瞞不過祖母,陌兒在家待著好生無聊,還不如去薑伯那兒學些手藝!”蘇陌牽握著祖母的手,為她推拿按摩。
“你呀~行為處事總是這麼隨心所欲。”
“我這不是隨您嗎,自由隨心!”
“那陌兒的心可有歸屬?”
“祖母怎的問起這個?”
“記得你小時候貪玩不肯回家,總是賴在隔壁沈伯伯家不肯回來,嘴裏念著要嫁給沈家的男娃做媳婦兒,沒想到一恍眼,我的陌兒已經是大姑娘了。”
蘇陌小的時候總愛跟著鄰舍沈家的哥哥後麵,沈清洲逗弄她,說隻有成為他的媳婦兒才能和他一起玩,蘇陌便嚷著要嫁給他做媳婦兒,而家裏人那段時間也總愛拿這個打趣她。
後來沈清洲一家搬離清陽,蘇陌逐漸長大,便沒有人再提及此事,沒想到祖母還記得這件事。
“那都是過去的事,祖母你莫要再提了!”
……
單雲近來愈發嗜睡,感覺身體大不如前了,便想著為蘇陌尋一門親事,了卻一樁心願。
把馮沅叫到跟前,打算商量一下蘇陌的終身大事。
“關於陌兒的婚事,你心裏可有合適的人選?”
“母親,陌兒心性未定,現在談論這個為時尚早。”
馮沅和蘇毓澤雖然恩愛,但過早嫁人還是在婆家受了許多委屈,自是不想讓女兒再重蹈覆轍。
馮沅自小體弱,後來又沒了父親,單雲自然對她百般嗬護,以至於她的性格有些軟弱,遇見蘇毓澤時彼此情投意合,倆人早早就定了終身,沒想到在婚後經曆了諸多磨難,性情也改變了很多。
“我自知你嫁給毓澤後,他母親對你有諸多刁難,可世道如此,女子孤身很難立足,我怕是陪不了你們多久了……”單雲知曉馮沅對自己太過依賴,若以後自己不在了,她可能連自己都照顧不好,蘇陌年齡雖小,卻比她母親還要剛強些。
“那一切便聽母親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