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連城的眉頭皺了起來,嘴唇抿成一條線,整個人好似凍住了一般。邢千易的心中好像有一麵小鼓,一直在“咚咚咚”地敲著,雙手也不知道該放在哪裏,有些惶恐。
“這是你寫的?還是別人威脅你這麼做?”
邢千易猛地看向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是我寫的。”
樂連城麵帶嚴肅,語調低沉:“我覺得你不是這麼個性格的人……”
她搶過他手裏的信,心疼得像刀絞一樣,眼睛酸的不行,但還是咬牙不讓自己的眼淚流出來——咽了兩三口唾沫,好像是嗓子裏發幹似的喉嚨堵得要命,說不出來一句話,本來想說一些很重的話,但是就像被消音了一樣——最後她扭頭跑了出去。
她希望樂連城拉住她,但是他沒有。
邢千易回到自己的房間,死死地把門關上,一滴兩滴眼淚奪眶而出,蹲在門下任憑眼淚肆無忌憚地順著臉頰滾落在地上。
後來不記得是怎麼回到床上去睡覺的,邢千易隻是很認真地在想,如果樂連城不喜歡她,她還會留在此地嗎?
清晨五點半,邢千易醒過來了,外麵漆黑一片,下著雨。看著安著防盜窗的窗戶,她在床上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她回來了。靠著窗邊點了一支煙,她想起《羅生門》中的那句話——
“言即對於無結果之事也要想方設法,一邊沉浸在漫無邊際的思緒中,一邊似聽非聽地聽著,落在朱雀大街的雨聲。”
上次因為父母打不通邢千易的電話,她說了他們一下,這段時間也沒打電話過來了,但是因為好幾天沒上班,打開手機就是她被主管炒魷魚的消息。
壞了,樂先生變成藍顏禍水了。
她忽然覺得好笑,可是笑了幾下很快又笑不起來了。瞪著銀行賬戶裏為數不多的錢,我毅然決然地決定,是時候要重新找一份工作了。於是,她點開招聘軟件,翻著工作,加班的不要,單休的不要,錢少的不去,打電話的也不行……對了,要不然去社交平台上麵看看?她點進了常用的社交軟件,映入眼簾的是“表白被拒怎麼辦”——邢千易怔了一下,直搖頭,好啊,大數據也知道我被樂連城拒絕了!默默扯過被子,她蓋住自己的臉,開始假裝自己已經去西天了……
烈日當空,街道上的車來來往往,仿佛螞蟻在覓食,各式各樣的人靠著林蔭道走著,行道樹仿佛一把把撐開的大傘,搭成一個連綿不斷地遮陽棚,可即使是這樣,天氣熱得人發慌。邢千易推開寫字樓的大門,進去麵試了。
接下來的時間,每日待辦幾乎被填的滿當當的,曾經有人跟她說過,如果你特別傷心,是可以排很多事情讓自己忙起來,這樣就不會一直陷在傷心的情緒裏麵了。已經這麼忙了,邢千易的腦袋竟然還有空隙去想樂連城的這件事情——頭好癢,難道戀愛腦又長出來了?
逐漸的,她發現她難以專注在手頭上的事。她不知道是否要把樂連城定義為“紙片人”,把她見到他的這一段經曆當做是一場夢。
一天中午,邢千易忽然想到問Siri(人工智能):
“如何和不想告別的人告別?”
“你是怎麼說的?”Siri問道。
“我沒說再見就離開了。”
“不是每一段相逢都會有結果,但每一段相逢都有它自己的意義。”而後,她又送了我一首詩:“芳是香所為,治容不敢當。天不奪人願,故使儂見郎。”
幾個星期過去了,邢千易繼續著生活,就在以為自己不會再回去了,命運又跟她開起了玩笑。在一個短暫的午睡中,她又回去了青州。這次一睜眼就看到了樂連城,他坐在床沿,手搭在膝蓋上,望著其他地方,看起來比以前憔悴了一點,眉宇中透著深深的疲憊和無助。邢千易有些動容,叫了他一聲:
“樂先生——”
他立馬低頭:
“你醒了?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她搖搖頭,然後他們異口同聲:“你——”
“……”
“你先說。”樂連城搶先一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