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剛喝過藥，門口傳來太監的聲音：“莊妃娘娘駕到。”
雖說昨日萬俟封讓我不必行一切禮儀，但畢竟身在宮中，我還是起身對來的莊妃娘娘也就是林玫福了福身。
見狀，林玫立刻走到跟前把我攙扶住了，溫柔地說：“不必了，妹妹。”
把林玫請上座，慧兒上好了茶。啜了一口，抬起頭，林玫對我笑了笑，緩緩道：“聽聞妹妹懷孕了，這是萬朝開國的第一件大喜事。隻是昨兒妹妹宣了太醫，故而我今日特來探望，帶了些滋補的食材，都是安胎補氣的，還望妹妹能收下，把身子調養好了。”
“多謝掛念。”我看著站在門口排開的宮女，手中都用托盤端著各色補品，點了點頭，讓青雪收下了。
接下來，屋裏陷入一片靜默。
過了片刻，林玫揮了揮手，青雪她們看著我，見我默許，所有人都離開了屋子，然後關上了門。
“妹妹，有句話不知我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我朝林玫微微一笑，對她這麼端莊賢淑的一個人，自己從來沒有過半點的懷疑。
“昨夜，我思來想去，覺得妹妹還是應該讓皇上冊封一個名分，不為自己，而是為了孩子。”
我默默不語，聽著窗外屋簷下，掛著的鳥籠傳來的啾鳴啼叫聲，心裏卻有百轉千回。
自己無名無分不重要，這也是自己要求的，但是孩子從一個沒名分的娘親肚子裏出來，會被人另眼相看，這就是民間所謂的野孩子了。就連在皇宮中，抬頭做人都是個難事了。這還好，自己和萬俟封還在世都沒人敢說太多閑話，一旦百年以後，他將何去何從？別說太子的身份，根本就沒有資格去提。
“妹妹不比從前，一個人，可以毫無顧忌，想怎樣就怎樣，可如今有了身孕，還是該顧慮周全。”說到這裏，林玫的眼垂了下來。
沒來由林玫會如此緊張我的孩子，雖說她並不會害我，但也不至於好心到為她孩子將來的對手來做這番關心。看她垂下的眼皮，掩飾的全是憂傷。
“莊妃娘娘，多謝你善意的提醒。”林玫說得這些都是對的，她說的這番話我發自真心的，我的感謝也是發自內心的。
——
送走了林玫，我獨自站在窗前，看著高幾上擱置的白釉花瓶裏的那枝嬌美的桃花。
“小姐，莊妃娘娘她是不是說了什麼？”青雪走過來，給我披了件褙子。她看到我在思慮，以為我受到了什麼委屈。
“沒什麼，莊妃她配得上這個‘莊’字。”
我回過神，遣開所有人，讓青雪站在外麵看著，隻留下慧兒。因為有件事需要囑咐她去做，而且也隻有她能去做，畢竟青雪在宮裏不如她來得熟絡有份量。
等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總算等到慧兒回來。
“小姐，奴婢已經打聽清楚了。”慧兒喘著氣說。
“快說。”
屋子的門再一次關上，隻聽慧兒砸舌道：“皇上他每次澤被莊妃的時候，都要讓她吃下一樣東西。據說那東西可以讓人不懷孕。”
一個失神，我手中的茶盞掉在地上。
“小姐，小姐。”慧兒喊道。
“沒事，你退下吧。”
果然沒料錯，萬俟封隻想讓我一個人懷他的孩子，而林玫她們是決不允許懷上的。難怪林玫眼中的憂傷那麼濃，那麼稠。
於我，萬俟封是愛護有加的。於她，萬俟封是殘酷無情的。萬俟封不過是把她當作政治聯姻甩不開的包袱，說來真是可悲啊，作為一個女人，連為自己的丈夫生個孩子的權力都被剝奪了，這樣的她，內心一定很痛苦。可是，我隻能做一個自私的人，愛情本來也就是個自私的東西。
林玫如此，馮淑美更是如此了，不知萬俟封對她會用什麼法子，但是自己已經不想再去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