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上的生活是令人窒息的。
廁所是令人發指的,我雖然在金陵菜市口見過更糟的,火車上的排泄口是直接聯通車底的。
也就是說,糞便會直接排到軌道上。由於在火車停止的時候,乘務員會把衛生間裏的人趕出來然後把門鎖起來,所以我們隻能在火車在軌道上行駛的時候才被允許使用衛生間。
所以在方便的時候我不得不忍受巨大的噪音還有時不時的顛簸,這實在不是一個值得回憶的記憶。
從金陵到番禺,一共花了三十五個小時。
後來我坐過很多次火車,但大部分都是軍列了,也坐過幾次一等和二等車廂,我記不太清了,但是這三十五個小時我絕對忘不了。
我在火車上沒有怎麼合過眼,不敢睡覺,因為姑媽說過要小心扒手,我剛剛坐下來的時候有個賊眉鼠眼的家夥看了我的包一眼,他絕對不是個好人,我有想過要和乘務員說說這事兒,但是我們這個乘務員一直板著一張臉。
我上廁所的時候都抱著我的包。
第一次坐火車的新鮮感很快就會因為窗外幾乎是一成不變的風景還有那些無論到哪都會大呼小叫的乘客、高聲啼哭的小孩消磨殆盡。
當乘務員說我們即將到達番禺,要做好下車準備的時候,我覺得他的聲音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話語,盡管他的聲音絕對談不上動聽。
我的身體已經長時間地保持著同一個姿勢,盡管我時不時會活動一下自己的關節,但還是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非常僵硬。我要是再坐一會兒的話,我絕對會暈過去的。
番禺火車站,它的規模絲毫不比金陵火車站遜色,這是一座仿西式的巨大建築,是由來自英吉利的建築師設計的。金陵火車站則是一個西班牙建築師設計的,我記得好像叫Antonio Gaudi,一個蠻著名的設計師,姑父的叢書中有他的介紹。
……
我腿腳發軟地下了火車,我的雙腿此刻好像被無數根細小的尖刺紮著,十分痛苦。
但即使我的雙腿在止不住地顫抖,我依舊緊緊地抱著我的包。
……
中央軍校在番禺火車站有一個辦事處,我在下火車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關於這個辦事處的指示牌。
我的火車在往南行進的時候,軌道旁邊就有不少的標語,都是關於革命軍的征兵信息還有這個中央軍校的招生信息。
它們的標語是類似於巨大的橫幅還有畫像,當然還有在國旗的映襯下的我們大總統的巨型大頭照。
……
我們國旗是沿用的江城起義時候起義軍用的旗幟,有一個比較霸氣的名字——鐵血十八星旗。
這麵國旗意味著南方十八個省的奮勇抗爭和團結互助,但我對大總統有統一全國的野心始終深信不疑,所以我對我們現在的這麵國旗多少帶有一點看一個臨時替代品的感覺。
……
那個中央軍校的辦事處並不是特別大,看上去更像一個臨時搭建起來的屋棚,實在是辜負了幾乎是貼滿了火車站的標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