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玉瑩起了個大早,不顧廖嬤嬤的百般阻撓,在園子裏散步,做操,踢毽子。待出了一身汗,方心滿意足的回房沐浴更衣。正用早膳時就聽下人回話,說定國公夫人請的程禦醫請平安脈來了,玉瑩忙讓請進來。
就見一個年近古稀的小老頭提著一個箱子走了進來,臉上的褶子可以夾死蒼蠅,一雙眸子卻精光四射。玉瑩見這程禦醫年紀都這麼大了,倒也不需要避嫌,便大大方方坐在他麵前請他診脈。程禦醫看了看玉瑩的氣色,慢條斯理的診了一回脈,靜默半晌,方不緊不慢開口道:“縣主能否告訴下官,您進早膳前在做什麼?”
玉瑩一愣,沒想到他開口是這麼一句話。她想了想道:“在園子裏行走了幾步,踢了半炷香的毽子。”程禦醫又道:“縣主為何要做如此舉動?”玉瑩故作端莊嚴肅:“自是為了強身健體!曾聽家嚴說過,每日百步走,活到九十九。行走既可活動筋骨,運行血氣,長期堅持可預防百病,強身健體。”
程禦醫頷首道:“縣主既說得對且做得對。如能堅持,日後自當遠離病痛。”說著竟不開方子,起身欲走,玉瑩見他有幾分仙風道骨,不是那種欺世盜名之徒,忽然想起自己一直以來想學中醫針灸,也許此時是個機會.
忙說道:“程太醫留步。我自小疾病纏身,雖久病卻不成醫。幾年前我曾做一夢,夢中觀音大士顯靈,告訴我若日後得遇雖診脈卻不開方之人,便是與我有師徒之緣的神醫,可跟隨此人習學針灸玄黃之術,日後定可保我無虞。方才程太醫雖診脈卻未開方,竟與夢中觀音大士所言一般無二,醫者父母心,不知程太醫可否收我為徒。”
程禦醫聽完這番話,似乎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愕然了一會,用一種懷疑的眼光看著玉瑩:“程家醫術向來不外傳,下官亦想幫忙,但有心而無力。”見玉瑩流露出失望之色,又道:“至於針灸之術,下官家中倒有本入門繪本,初學者可先從研習此書入手,縣主如蒙不棄,下官一會命人將此書送給縣主研習,也算全了縣主夢中師徒之說。”玉瑩大喜過望:“那日後小女子可就改口了,不叫您太醫叫師父了。”
程禦醫繼續錯愕道:“喚師父也使得,但隻能私下喚,人前萬萬不可。”玉瑩笑著答應了。程禦醫走後,果然命人送了本中醫針灸穴位繪本過來,玉瑩拿到手便開始認真研習,遇到不解之處待下次程禦醫來請平安脈時再細細請教,那程禦醫原本存了敷衍之心,後見玉瑩如此認真,又頗有天賦,便漸漸收起了輕慢之心,打疊起精神認真教起玉瑩來了,待玉瑩習完這本又送來一本較精深的,一來二去玉瑩也頗得了一些真傳,對程禦醫發自內心的當作師父尊重起來,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單說玉瑩“拜師”的第二天,定國公又送了帖子來,邀玉瑩到定國公府去玩,正巧玉瑩要答謝定國公夫人為自己請程禦醫之事,便跟裴贇說了,裴贇卻說自己不得空,命管家裴安帶著十個身強力壯的護衛護送玉瑩主仆。
到得定國公府,玉瑩帶著桂馥蘭馨去上房見了定國公夫人,呈了謝禮,略坐了片刻,便被定國公大小姐二小姐拽去了園子,大小姐婉容還是上次見麵時的略微害羞靦腆的樣子,二小姐婉晴則拽著玉瑩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玉瑩跟姐妹二人說了一晌話,略用了些點心,便告辭出來了。
婉容命一個小丫鬟引著玉瑩出府。小丫鬟引著玉瑩主仆走至一片假山處時,忽然一轉身便沒了影,玉瑩忙探頭去望,卻差點一頭撞進一個人懷裏,玉瑩駭然抬頭看去,不是虞文彥是誰。
虞文彥現在驍騎營領兵,每日操練十分辛苦。今日本不是他休沐,昨夜無意聽妹妹們玉瑩要來,忙急急跟人調換輪休,今日玉瑩進府後,又使手段命令一個小丫鬟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一番周折後終於得見伊人,方才玉瑩差點撞到他懷裏,一張清麗絕俗的臉近在眼前,長長的睫毛兀自顫抖,盈盈美目裏盡是錯愕,水潤盈澤的紅唇微張著,似乎在發出無聲的邀請,虞文彥盯著看了片刻,忽然覺得喉頭一陣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