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大火坤寧宮被燒為一堆殘垣斷壁後,皇後就暫時移居壽康宮。

此時亥時的梆子剛剛敲過,皇後坐在妝台前由著宮人卸下簪鬟,一頭如雲的秀發被放下來,鏡中的人柳眉如月,杏眼含情,雖眼角已有一絲細紋,仍不掩其絕世之美。

隻是此時皇後臉上殊無笑意,麵色陰沉的似乎能滴出水。

“沒想到這次倒讓老七出了風頭!”她狠狠將一根紫玉茉莉花簪子摜到妝台上。

眾人皆大氣都不敢出。

良久,一個年老的內侍溫聲道:“皇後娘娘且息怒。寧王殿下雖然打了一次勝仗,卻算不得什麼,其餘年長些的皇子皆領過兵,皇上更曾多次褒獎太子殿下智勇雙全,堪為皇子典範,可見皇上心中還是最看重太子殿下的。”

皇後聽得此話,麵色稍霽,但仍恨聲道:“你是不知,老七素來狡詐陰狠,又善謀劃,我是怕日後。。。”

內侍道:“皇後娘娘,日後的事且再做打算,如今隻說眼前,奴才可是聽說太後有意將輔國公家的嫡女說給寧王做正妃呢,輔國公手握重權,寧王得了這麼一位正妃,勢必如虎添翼,皇後娘娘,此事事關重大,不得不做計較。”

皇後冷笑道:“她倒是真心疼這個孫子。。。”

又道:“你且說說看,咱們該如何謀劃。”

那內侍道:“奴才前兒得知一事,寧王似是看中了永安侯的妹妹。”

皇後道:“永安侯的妹妹?上次大火時被困的那個?”

內侍道:“正是這裴姑娘,聽說生得極好,寧王不經意曾一睹芳容,自此就惦記上了,前兒似是因此事在慈寧宮跟太後起了爭執。”

皇後奇道:“老七雖然風流成性,但素來以大事為重,難不成如今竟為了一個色字連輔國公府這樣的庇力都不要了?”

內侍道:“其中的緣故奴才不知,隻是聽說寧王如今一心要娶這裴姑娘。奴才是覺得,皇後娘娘不如來個順水推舟。一則,這永安侯裴贇雖頗有幾分乃父之風,能征善武,但年紀尚輕,羽翼未豐,就算為寧王所用,也不堪與輔國公這樣的三朝元老、國之重臣相抗衡。二則,那裴姑娘聽說自小體弱多病,是個病秧子,寧王又風流花心,嫁給寧王後生個幾場閑氣,說不得就一命嗚呼了,那裴贇素來疼愛妹妹,到時候定會與寧王生隙,結親反變成結仇。。。”

皇後略一思忖,撫掌笑道:“好一個一石三鳥之計。”

內侍道:“明日皇上要在太極殿對此次東征論功行賞,皇後娘娘不如在宴上求皇上給寧王來個賜婚,皇上素來最愛重娘娘,且那裴姑娘身份也堪當正妃,娘娘開口,皇上必會覺得娘娘寬厚仁慈,關愛皇子,必沒有不允的道理。”

皇後嘴角噙笑:“到時候本宮必讓老七得償所願,讓咱們文武雙全的寧王殿下抱得美人歸。”

內侍聽得此話,不再言語,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玉瑩此時正在鍾翠閣裏跟桂馥蘭馨學推牌九,忽然鼻尖一癢打了一個小小的噴嚏,蘭馨見狀笑道:“必是有人在惦記咱們姑娘。”

玉瑩伸出水蔥般的玉指戳了戳蘭馨的額頭:“明明是你姑娘我冷了,還不快去把我的鬥篷拿過來,再囉嗦明兒把你配給裴安家的小子。”

蘭馨忙閉了嘴紅著臉去了。

桂馥拍手大笑:“哈哈,成日的牙尖嘴厲,如今也在姑娘這吃了排揎吧。”

正笑鬧著,裴贇來了,含笑命桂馥幾個下去,對玉瑩說道:“過幾日定國公府便要上門提親了,聽說請的南安郡王做媒人。”

玉瑩臉一紅,低下頭並不言語。

裴贇又道:“文彥心急得不得了,恨不得下聘之後馬上完婚。那日自己抱著本黃曆翻看,說四月五月皆有大吉日,被定國公啐了一頓,哈哈。”

玉瑩眨眨眼,心中雖然甜蜜,但作為一個現代人,實在無法像古代女子那樣羞羞答答,隻得暗自醞釀了一陣,故作嬌羞的嗔道:“哥哥!”

裴贇果然對妹妹的表現十分滿意,收了促狹之色,正色道:“下定之後,哥哥就得準備你的嫁妝了。母親當年的那份陪嫁自然都給你,哥哥再給你添十幾個田莊鋪子,十萬兩壓箱銀。”

玉瑩愕然抬頭,她自然知道永安侯府世代簪纓,比一般的侯爵世家要富貴,且曆任永安侯皆東征西伐,私囊頗豐,但是哥哥竟然除了母親喻氏的嫁妝外,還另給自己十幾個鋪子田莊和十萬兩白銀。

要知道喻氏的嫁妝已經頗為驚人了。

當年喻氏身為潁川世家大族的嫡長女,嫁妝之豐,曾經轟動一時,除了一套上好的紫檀木家具,還有二十幾個江南富庶之地的田莊店鋪,黃金五萬兩,綾羅綢緞無數。

這倒也罷了,關鍵是按照大夏朝不成文的規矩,母親的嫁妝是要均分給子女的。

哥哥竟然要全數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