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雲接道:“我再把根源述,這個來人即是我。皆因白天跑反躲兵災,失去人群把身拋,黑夜來臨風寒襲,向哪挪向哪走,隻好柴火堆裏暫安身。一夜悲啼難盡語,孤苦伶仃有誰憐。滿天星鬥難合眼,恨天天不理,恨地地不言。恨自己恨生來命好苦,怨天怨地沒處怨。耳邊傳來槍炮響,殺聲驚地又震天。眼見東方亮閃閃,打掉身上柴,撣去衣邊土。眼觀八方無人影,靜悄悄涼氣颼颼寒,叫人心也寒。不見親人耳難聽傳,走向哪裏投奔何方,陣陣心酸。正在急來正在難,一眼望見一家房頂縷縷起青煙。不由得輕挪身子悄移步,深入這宅院。但隻見這家二門大敞開,我隱身在門垜旁彎起身手扶牆,歪著頭用雙目偷眼向裏鑽。呀呀我險些叫出聲音來,立即把聲含。”
“因飛禽遠去雞犬不留,此地荒無人煙,為著何為著何,隻留下一個跟我一樣是個女孩?我身不由己加上一把全身勁,抖動兩腿邁進門檻全身向裏鑽。誒呀大妹子呀我說大妹子呀,你可真真膽子不小,這家還有人嗎。我是邊說也邊走近身。哎喲沒好氣,夠倔的。我心裏說,給我來個愛答不理。我又問一聲妹妹莫非腳小上不得路?跑不開腿?”
小妹接話道:“我從地上站起來,兩腿啪嗒跺著地兩手打掉身上土,我邊說去去去快躲開,我這煩著呢。”
翠雲跟著道:“我說妹妹別煩,嗯嗯妹妹這地叫什麼寨名?你一人敢在這裏安身你是真膽子大。”
小妹答道少廢話,我在這裏住一夜,誰還管它叫什麼名。別招我煩惱,快躲開,我急我急著呢。翠雲接道呀呀嗯嗯,妹妹不是這裏人。那你是哪地方人呢?
小妹道咱倆素不相識,你管我這麼多事做什麼,你不走那我問你,突然之間你向這裏鑽什麼?翠雲道我見著煙筒冒煙跑來的,我從街門偷著看,和我一樣沒差我才敢進來。
小妹道甭套近乎,你看煙筒出煙又怎的,快去找碗碴找筷子,吃完你朝東我朝西,各尋各出路。搞什麼熱情相待?那水缸有水,去洗碗洗筷子。
翠雲心裏說,怎叫她把我心掏去?這時得聽話,去找兩個碗碴又揀一雙筷子去洗,本來就餓再看她吃的挺香,先給她盛一下,她躲開。趕緊說妹妹有何事別著急,我是蘭村北彎的我和嫂子過,七歲時爹媽都死去,我們是打燒餅賣。昨天晚上被五六十兵馬把我們衝散,尋不見嫂子你說可怎好呢。
小妹嗯嗯一聲道,我也是蘭村小街子的,我們是親姐倆也打燒餅賣,在昨天不留神走丟,這可怎好,我倆誰也不能離開誰。隨著眼淚流出。你看這條褲子就是禍根,我還沒舍得扔開它。這麼兩人都把原委說下來。
翠雲道:“這樣咱倆走路是個伴,我先跟你去找姐姐,找到後咱一起回蘭村。那咱倆得分分大小,走路好說話,我告訴你我是十四歲,正月初九生人。”
小妹道:“我說那也可以這麼做。我也是十四,我是二月初七生日。我比你大你管我叫姐姐。”
翠雲道:“不對你小我大,咱倆都十四,我一月你二月,你怎會大過我。”
小妹道:“你真教不過來,是一個多是兩個多,你說你說。”
翠雲道當然是兩個多。小妹緊跟著說那你叫姐姐唄。還有一件,你也不知我是哪年的二月初七。
美珺道:“這時搶姐姐分大分小,把馬上找姐姐的事忘幹淨了。”
翠雲道:“這時我兩手抱住她叫,別攪和,叫姐姐快叫。”
小妹道咱來個比手比腳都比一下。翠雲道怎比都比我大,個頭高二寸,手大一韭菜葉,腳也比我大一點。我是四歲就纏腳,骨頭嫩媽又狠,嫂子又厲害。處處受拘管伸不開腰,你有人疼放著生放著長,處處都舒展,處處都比我寬裕,哪裏都比我大那麼一點。那麼別纏別攪都該管我叫姐姐。
小妹道姐姐可管事多,到時缺這少那可別撒賴。翠雲答道妹妹你看著走著瞧,咱吃完即登路去找你姐姐。
“我從櫃裏翻出破爛衣服我倆穿上,每人套雙破大鞋,戴上風涼麥稈織的破草帽,又尋出兩個破口袋裝小米,一纏一背出得這家門,天陰沉沉,我倆背著槍聲走,都是沒走過的路,聽著槍聲傳入耳,過幾道河也沒碰上一個人,閃在身後的山崗子沒得數,隻見山旁有個廟,我倆坐下歇歇腳,時間不大出來一個尼姑,我叫師父問這裏是哪裏,這尼姑道我也是新來的打算在這裏住,沒有伴當安不下腳,這可能是高密管,其他我也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