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白帶宛轉從北向南,吼叫似牛,足有二裏多路水麵,武龍竹三個早已跳出車身,手拽手登上碼頭大船。前船已突進河心,都是神馳龍馬。
武龍竹見這條大水從北向南,不知它握住多大的怒氣,澎湃相激萬分洶湧,好不駭人!心頓時炸起,而又闊大起來。想起南方長江洪水泛濫,那更是嚇人呢!這還是沒有一樣。
七個小車子一船過去,撐船至東岸,仍是三個臥進這個車。因旁的車裝著滿滿行裝,還有小弟兄們乘坐。
武龍竹上車又被小娟摟住捆,這一身的油膩肉誰都愛摸。放開秋香就是武龍竹,武龍竹道:咱看看京東過皇差這大路,距離夏墊還有二十裏路。這裏有一座行宮,據說很魁偉。有鬆柏楊柳桃杏爭春放豔,今年打春早,綠柳枝條翠鳥鳴。
小娟道:所以把車門挑開簾子,看個痛快。隨聲又叫周成泰一聲,快,挑開門簾!這小娟所以跨上右沿,龍竹搬著小娟臂膀,秋香擠在龍竹身後。三個腦袋摞成一體。這裏正榆柳槐楊,在路兩旁威武挺拔而立。頭上油綠嫩葉正在吐放,串串即如翡翠那麼好看。再有即是一片一片,一條一條長壟的,油綠冉冉的那麥苗。有的青草已吐出寸許,真是一眼無際的平川,十分好玩,向路北一眺,嗯嗯那是鬆樹。
周成泰揮鞭子追著小娟的口令。一邊指向那圍繞的鬆樹楊樹道:這裏邊即是琉璃瓦的那行宮。小娟道:看去地方不大,也夠三百畝地,這個行宮可不小,可夠雄偉的。在這裏孤單的樹立風氣可不小。看去是有二百年左右,看這些鬆柏和其它的樹都能看出年號來。
秋香道:對呢,可對呢。你再看石人石馬獅子駱駝象俱全。龍竹跟道:你不信?這裏還得有小小花園。
小娟道:可能,等咱回來,沒有事去遛遛。周成泰道:我聽說這裏可有一人摟不過來的大蛇。
龍竹道:哦,和佘太君還一個姓。小娟道:蛇是龍形,和二姨是當家。龍竹捶小娟幾拳,和秋香退進車裏邊去滾。小娟一轉身剛要進,仰頭向北望了一眼,遙見一座塔峰,而後又不見啦。因被那樹和幾戶人家擋住雙眼。有一件好,車身平穩多。因這裏不是常走大車路,而是村與村的連絡甬路。過個葡萄蔓甩出楊莊,眼前看那座孤山明立,雄偉挺拔在半空遙立,十分耀目。但向前走還是藏進村莊擋住視線。
武金釵騎的是小娟的赤兔馬,這馬隻要成群出門總在頭一名。武金釵不識路,這馬不落後不說,旁的馬也不向前邁幹打轉,不向前爭位置。不管你誰騎,這些馬都有次序的排列。隻要不是單槍出馬總照規律。這個在蘇州就講過了馬的馴服條件,小姐妹們都知道。人換騎行,馬不能錯了位置。這就叫順者從善,即要有規律。
這四匹赤兔馬祝蓮早就起了名字。一赤珠二降珠三紫珠四紅珠,以及菊花青鬃黃驃都各有名稱代之。說起來格局高矮長短所欠無已,區別是雄是雌。可是頭尾四肢總要有差別,從差別取名定議,安插名目。這東西一多很好玩,可有一樣,都是騸了的。
可今天武金釵和殷萍換馬騎,殷萍騎的是頭馬降珠,這武金釵騎的是赤珠,還帶著十一條大狗在馬的兩旁排列。也兼馬走的是正路,狗走的是兩旁路邊,各不相擾各有次序。這一路的春景風光是望不斷的,農村某戶那些雞狗豬羊,過一村就是一莊,隻不過三裏之遙二裏遠近。在空隙的兩村之間不時可見長耳朵直矗。或從路過跑躥,或在麥田裏舉頭四顧。使得小姐妹們一邊喊,一邊用金銀彩鞭指著叫兔子兔子。
農民男女老幼看見罕見稀奇,有的扒柴門縫隙偷看,有的緊貼牆根笑個一聲不語,路上有背簸箕揀肥的也早低頭閃在地壟裏。地裏收拾春播地的停住驢牛騾馬,隻為多看上幾眼五光十色萬紫千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