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圳呆呆的望著已經滿麵熱淚的煥。
她那麼美，曾經那麼遙遠又那麼接近過，曾對自己說過世界上最讓自己鼓舞的話，讓自己有了莫大的勇氣麵對自己以前不敢麵對的東西，讓想法化為行動，即使失敗也不氣餒。
可那都是在由希望支撐著的，而今隨著煥的一句對不起，一切希望就此破滅了。
但是突然間，煥的眼淚比這希望的破滅更狠的刺痛他的內心。
就這麼顫抖著，李圳伸出手輕輕的在煥的臉上替她拭去淚水，淚水卻越來越多。
周圍的人有些好奇的偷偷看去，這一對方才還甜蜜親切的氣氛轉眼就變得異樣。美的驚人的女孩從悄聲落淚到輕輕啜泣，現在已經止不住嗚咽出聲。
身在其中的兩人，卻根本好像隔絕了外界的任何事情。
李圳滿腦子紛亂的想法，既懊惱又不解，更多的卻是深深的愛憐。
原本一隻手輕拭著煥的眼淚，又伸出了另一隻手，捧住煥麵頰，想問些什麼，話到嘴邊全都消失不見。
就這麼近在咫尺。
好像胸膛裏麵積鬱了化不開的不甘怨氣，李圳突然感覺痛恨這世界，不然的話，他不知道該去怪誰。
感覺著自己和煥之間前所未有過的近距離，讓他幾乎貪婪的盯著煥想要把眼前的女孩深深印在心底。然後，不由自主的，李圳的額頭觸上了煥的額頭，誰也不說半個字，隻有低低的抽泣聲在這仿佛與世隔絕的二人空間裏回響不停。
到了此時李圳才明白，對於他來說，兩個人共處的時間無論是快樂還是悲傷都已經讓他舍不得放不下。
就這樣好像過了幾千幾萬年。
煥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止了哭泣，抬起頭時眼睛有些紅腫，但是目光卻好像已經恢複了原本的清澈純淨。
這目光喚醒了李圳空白一片的意識，兩個人對視瞬間，好像同時聽見彼此心裏的一聲歎息。
“我們走吧，晚了。”煥平靜的說著，然後略顯疲憊的挺起身體。
兩個人不約而同看到桌子上寫滿了字跡，又給淚水浸濕了一片的墊紙。
煥伸出手，被李圳搶先了一步拾了起來。
“送給我吧，做紀念。”李圳強作輕鬆的笑著將疊成小方塊的紙裝進衣服口袋，笑了幾秒鍾臉上卻有點抽搐。
煥默默點頭。
兩個人走出麥當勞，吹著冷風，站在大街邊上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就這麼結束了嗎？那以後怎麼辦？
李圳茫然的望著遠處，眼裏沒有焦點。好像好不容易找來的生活動力一瞬間給抽空，再走下去竟然沒有了方向。說一切再回原點，走回老路像從前那麼生活，其實怎麼可能。人總是邁出了一步，其實已經沒機會回頭，哪怕心裏想著，實際從開始一切就已經變得不同了。
“我們…還是朋友嗎？”煥突然低低的問。
“朋友…”李圳無意識的回答。“該怎麼做？”
煥愣了一愣，然後又好像不甘心的問：“那哥哥…不，楊憬呢？”
好半天聽不到回答，煥抬起頭，發現李圳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竟然已經無聲的哭起來了。
這下子連煥也慌起神來。
李圳顯然是在努力控製著自己的，開始是試著不哭，然後努力哭一下馬上停止，但接著就發現連勉強不哭出聲音都做不到了。
終於哭了啊…李圳心裏還有點鄙視自己。
但就是停不下來。
再也不能在一起了，連朋友也做不了。幾個月之後自己就要畢業離開這裏，從此，生活裏再沒有這個自己深愛的女孩。
該怎麼繼續生活下去呢？還可以活著，但是怎麼生活下去！
在這一瞬間，煥差點就要忘掉自己方才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