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道南下(下)(2 / 2)

這大道,本來也是為往來商運所用,行人並不多。

一夥一夥二三十人的,多是往臨池城運送米糧等物的商隊。

又走了不知多久,傅青隻覺得自己快教這毒辣的日頭曬化了,雖然腹中轆轆卻不想吃東西,單跟身邊一位劉姓的粗使要了筒水,一口接一口喝著。

幸而他們拿來盛水的木筒是好東西,在馬鞍下掛著,叫太陽曬了這麼長的時間,裏頭的水居然還涼沁沁的,用來解暑最好不過了。

幾個仆役也自開了木筒喝水,蕭羽寒不提用飯的事他們也不敢多嘴,餓了便拿水頂飽。

那廂襲岩另取了一筒給蕭羽寒,蕭羽寒卻隻搖手,問:“離宿頭還多遠?”

襲岩便拿了錦棠早前給的鹿皮地圖來:上頭密密標了他們該走哪條路,何處有宿頭,何處有水源,竟還標了從何處到何處大約走多久——這是錦棠特地預備下的,行路的方向自是在前頭準備接應他們的人往衍州去時定下的路,他們隻能沿著走,萬一錯了路,自然是與那人碰不上了。

略一計算,襲岩道:“約摸再半個多時辰,會有一處充水的茶亭,再往前,怕是要走到明天早上才能到下一處商棧。”

言外之意,他們今夜便隻能露宿了。

這倒不怕,野宿的家夥什物都是齊全的,隻是這一路過去也沒處開闊些的水源,不便清洗罷了。

蕭羽寒點頭,又接著驅馬前行。

“帶去茶亭充了水,天黑之前能走多遠便走多遠,夏日天長,該能趕出一些路程。”

傅青在後麵卻心想,既要快些趕路,怎麼不放馬狂奔?他們騎的馬雖不是戰馬,卻也絕非小戶人家拉車的便宜貨,腳力自是不凡,若是出了宛平城便放開了跑,今晚就走到商棧也並非不可能。

蕭羽寒自是不知道他怎麼想,隻保持原來的速度,不緊不慢。

小半個時辰後,果然如襲岩所說,路邊有了一處茶亭。

說是茶亭,不過是兩間茅草屋守著一口井,屋外擺著兩三張桌,幾條板凳。井邊圍了四五個人,正在提水往木筒裏灌,另有幾人便圍著桌子坐了,聊得正歡。

到了茶亭邊,一行人便下馬,等著充水。

蕭羽寒更是將馬往襲岩手裏一交,撿了一條空著的板凳坐下。

襲岩瞧他片刻,臉上竟浮了擔心的意思,隻問:“公子,不舒服?”

“熱過了,在這裏歇下,用了飯再走吧。”

此言一出,餓了一路的仆役們心裏雀躍,拴了馬拿了吃食各自尋了陰涼處大嚼特嚼。

襲岩拉著傅青,在蕭羽寒邊上的另一條空凳上坐了,給蕭羽寒在桌上布下兩塊綠豆的蒸餅並幾樣拿油紙包好了的爽口小菜,卻隻塞給傅青兩個裹了菜葉和馬肉的粗麵團子。

傅青啃著團子,使眼睛瞄著蕭羽寒眼前的小菜權當解饞,瞄著瞄著卻覺不對勁。

蕭羽寒慢慢嚼著蒸餅,也並不太吃菜,臉色蒼白,嘴唇竟也有幾分青白了。

但見襲岩尚未反應,他便也不動,隻慢悠悠啃他的團子,順帶歇歇在馬鞍上磨得有些火辣辣的兩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