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顏看得正起勁,趙太醫的聲音卻適時響了起來:“王妃可有什麼好的建議嗎?如今王爺這個身體狀況,再拖下去,怕是....”
他後麵的話沒有說出口,但是屋內的幾人都知道是什麼意思。
慕顏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端坐於席間,神態平靜的蕭容璟,仿佛並不在意她和趙太醫討論的問題,頗有幾分一切隨緣的老僧入定之超脫。
他...難道就不想多活幾年嗎?
許是察覺到了她探究的目光,蕭容璟難得的朝她的看了一眼,慕顏沒有回避,盡管知道他看不見,還是出聲道:“王爺,您不想治好自己的病嗎?”
她知道她這話很危險,但是她的心裏卻一直都有種隱約的感覺。
從她見到蕭容璟的第一眼開始,就覺得他毫無生命的活力,清淨無為,無欲無求。
可是,經曆過那樣茹毛飲血,揮斥方遒的人,怎麼可能會因為朝堂上幾個莫須有的罪名就從此一蹶不振呢?
如果他的意誌力這麼容易就被擊垮,就不會是當初那個上陣殺敵、用兵如神的少年將軍王了!
可是,從他的身上,她卻一點都看不到當年的那個蕭容璟意氣風發的樣子。
一個人,怎麼可能會轉變的如此徹底呢?
除非是...
他自己真的不想!
可是,他為什麼不想呢?
他今年不過二十八歲,男子正值風華的年紀。
她親手替他把過脈,他身體的頑疾並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如果一開始重視的話,壓根就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而且,從這一次雪竹蠶的事情來看,當今陛下也並不完全是不重視這個弟弟的。
他到底...是為什麼呢?
慕顏難得的小臉嚴肅,一時之間,內室靜的幾乎能聽見針落的聲音。
趙太醫大氣都不敢出,低垂著腦袋,仿佛聽見了什麼不該聽的事兒。
果然,蕭容璟的麵色漸漸冷凝,一雙英挺的眉眼如刀似峰向她掃來,冷聲道:“是誰給你的膽子,竟敢擅自揣摩本王的心思?!”
趙太醫的腦袋垂得更低了:要死了要死了,這個王妃怎地這般不懂事!我好怕....
慕顏的心裏忍不住打了一下顫,但是臉上卻依舊笑吟吟的,她步履輕巧的走到了蕭容璟的身邊,然後抬手試著撫了撫他眉宇間的戾氣,柔聲道:“王爺,您不要生氣嘛!妾身隻是覺得,這藥,趙太醫一定是可以研製出來的,隻是您也得積極點配合呀?今冬的雪還沒有下,難道您不想和妾身一起去院子裏賞雪煮茶嗎?妾身日日盼著王爺能看見妾身親手裁的衣,期望王爺也能為妾身描一描眉。妾身隻是個閨格中沒有什麼見識的小女子,可是王爺,您看看趙太醫,想想外麵的離境和玄墨,想想那些...那些真心實意念著您的人...王爺,您舍得嗎?我們隻有都好好的活著,才能有機會去品嚐這人世的酸甜苦辣。人死如燈滅,這是何其簡單的事情,可最難的,卻是要好好的活著呀!趙太醫縱然再是華佗轉世,可您要是不積極點,這也都是無用功啊!”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早已將小手從他的眉間取下,然後又輕輕的握住了他的那雙手。
他的手總是這般的涼,好似怎麼握都握不暖,但是慕顏不死心,用自己的兩隻小手緊緊的給他捂著,漸漸才有了幾分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