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之夜,桐門關正是漫天積雪難行的時候,城時雖說是處處張燈結彩,可雪夜總是人少的。然而就是這樣的風雪夜裏,一隊黑衣人行走在雪麵上,如飄如行心是鬼魅一般。
“大人,這裏就是了。”這話一出來,所有的黑衣人都停了下來。
領頭的人看著說話的人道:“辛苦你守在桐門關,暫且在門外候著便是了。隻怕這會兒院長和先生已經知道我們來了,隻是多有不願相見而已。”
就在這時,樓台上飄來一個穿著白狐裘的小姑娘,約摸十三四的模樣,一張小臉仰起來時,便如同雪裏盛開的粉梅花兒一般。她坐在樓台上,同雪一般的衣裳肌膚,隻那雙眸子卻是星亮星亮的。
隻是小姑娘卻似乎不太願意見到來人,撅著小嘴兒露出不滿意的神色來:“既然知道爹和娘不願意見你們還來,真是討厭,京城裏那些事兒你們自己商量著解決不就行了嗎?”
領頭的人一見白衣姑娘就是滿臉笑意,伸手揭下了腦袋上蓋著的鬥篷,露出一雙幹淨的笑眼來:“小串兒,你怎麼還不睡,我還以為是致嶽出來接我。”
這小姑娘自然不是別人,正是顧遲玔,當年惹事兒又鬼點子多的小姑娘越長大外表就越嬌滴滴了,隻是她骨子裏還是當年那惹事兒的丫頭片子:“哥哥染了風寒,這會兒正在喝薑湯呢,敏哥哥,怎麼是你來呀。”
“就是知道別人來了院長和先生不會見,這才派了我來,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你說我敢不來嗎?”鍾子敏看著小串兒,心裏不由得想,小丫頭也長大了,果然是個漂亮的小丫頭。
“好吧好吧,我開門,要是娘知道是敏哥哥來了,肯定很高興的。”說著小串兒就要跳下來開門,隻見她足尖落地踏雪無痕,轉身要去開門時卻被叫住了。
屋裏的陳紫微當然沒睡,也知道外邊是誰來了:“小串,回來,不許給他開門。”
回頭看了看屋裏,小串兒露出無奈的神色來,又躍上牆頭看著鍾子敏說:“敏哥哥,娘親不讓給你開門!”
這完全在鍾子敏的預料之中,他揮了揮手說:“小串你進屋裏去吧,別著涼了。”
“嗯,哥哥那天就是和渝哥哥喝酒才染了風寒的,那我先進去了!對了,這個給敏哥哥,敏哥哥……其實娘親很心軟的,你要堅持喲!”小串兒把手裏的小手爐扔給了鍾子敏,然後就轉身走了。
這姑娘一邊走一邊是滿臉的笑,可憐的鍾子敏呀,站一晚上自家娘親也不會理會他的。他們家娘親啊,怕麻煩又懶,那是恨不能一天到晚躺著等吃等喝才好。
可是小串兒實在高估了陳紫微,陳紫微雖然是又怕麻煩又懶,可是她偏偏最近越來越念舊,加之也確實是擔心自己那堆學生,心裏終究是放不下。
最後輾轉起了坐在窗前,看著雪花兒從天上落下來,伸出手去就有一朵落在了手心兒裏,接著就有隻手覆蓋在了她的手上,那片雪花遂滾燙了起來:“擔心就去看看,要不是今年正好想到桐門關來看雪,估計現在正在京城裏頭疼。這樣已經很好了,給了他們一段時間來修整,最不好的時候也已經過去了。”
聽著這些話,陳紫微頗覺咬牙切齒,恨恨地道:“那幾個不成器的,虧得他們小時候我講了那麼多故事,真是一個也沒聽進去。皇上也真是的,當初還說不當兒狼養,結果養得一個比一個狠厲。”
“紫微,他們也是身在其中身不由己,皇上現在神智不清,又沒有立詔,誰能料想得到會出現這樣的事兒。現在就是不想爭,也會被逼著出招兒保護自己,身在帝王家兄友弟恭隻是笑談。”到底顧長安是個正兒八經的龍子皇孫,所以他能夠很深刻地理解這些事。
歎了口氣揉了揉額頭,陳紫微起身說:“我們去看看吧,也不能真讓子敏在雪裏站著,這孩子說是前些日子受了傷,也不知道好沒好。”
看著她往門外去,顧長安拿了裘子披在她肩上,然後摟著她一塊兒貼著雪麵緩緩行去:“不好不會讓他來,他自己也不會來,你又不是不知道子敏,最惜身愛命,這勞碌傷身的事兒他是向來不幹的。”
想了想陳紫微又笑了:“也是,鍾老公爺肯定想不到,子敏長大了會這麼惜命。從前天敢敲一塊兒,地敢挖一塊兒的,這會兒也會怕了。”
在外邊的鍾子敏老早就聽了裏邊的動靜,沒敢運功細聽,畢竟陳紫微最恨聽牆根兒的,直到門開了,鍾子敏才拜倒了,嘴裏稱道:“院長安好,先生安好。”
看著鍾子敏陳紫微皺眉說:“不好,看著你來了我既不安也不好!”
幹笑了兩聲,鍾子敏陪著笑臉說:“先生,您看我大老遠來,您就真舍得我站在雪地裏啊,我的傷才剛好沒多久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