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若醒過來的時候臉色是從所未有的陰沉可怖,他唯一的念頭是幼采怎麼還沒有把一心一意草送來,以及謝鏡空這個蠢貨,為什麼會和秋海棠赤身裸體睡在一起。
他飛快地套上衣服下床,懶得去瞧秋海棠是什麼神情。無非就是令他惡心的得意從故作溫柔的淺笑裏滲透出來,或者……
秋海棠赤裸著身體徐徐走到他麵前,柔聲蠱惑道:“謝哥哥,你在想什麼?”
藏若剛想說話,謝鏡空搶著開口了,生澀且不近人情,“我沒操你。”他說。秋海棠的臉色青青白白,咬著嘴唇手腳不知道往哪放。
粗魯!這是藏若震驚下的唯一反應。他估計謝鏡空還沉浸在八歲時看的江湖話本裏,以前他可以不睡覺蒙頭點燈看一宿。
謝鏡空說完拉開門就走。沉默了一路,謝鏡空才慢吞吞解釋,“昨天你那朵花點歪了,我一激動就出來了。那破衣服給你還了回去,漂亮和尚對你說謝謝。但是我看他一點誠意都沒有,還古怪地對我笑。我一煩,打了他一頓。你放心,我偷偷打的,沒給你惹麻煩。我回來後喝了海棠給我的湯,就不省人事了;她突逢巨變,變得奇怪些,你不要怪她,其實她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是我們善良的小妹妹。”
藏若拚命想反駁他,卻發現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謝鏡空還在自說自話,“海棠說是一個女的毀了她的家,叫我替她報仇。她還說那個女的武功高強,殺了很多人,是個人人得而誅之的大魔頭;我如果打敗她,就是為民除害。依我看,海棠就是心軟,大魔頭直接殺了不就好了?為什麼非要我打敗後交給她呢?難道海棠想給大魔頭療傷,然後用心感化她嗎?”
如果要一個啞巴來描述他看見天塌的驚恐,估計就是藏若的樣子。不管用什麼方法,他都開不了口。他的靈魂仿佛被萬針齊刺,卻連哀嚎都不能。
謝鏡空捂著心口疑惑道,“哎,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藏若想說你別去,別聽她的,我求你了,別聽秋海棠的。他開始後悔,為什麼沒有更早的找到一心一意草?為什麼沒有讓謝鏡空知道澄澄?為什麼他要自私,為什麼?比起讓澄澄活著,即使是謝鏡空陪著她,他現在也願意。
因為他知道,他太了解謝鏡空了。就算相隔十多年,他都能絕對肯定,謝鏡空會喜歡澄澄!正如他僅憑一把傘愛上澄澄,謝鏡空則會因為無數可能愛上她。一個用劍的絕頂高手,不會不懂欣賞一個洶湧澎湃的刀客靈魂。謝鏡空才是那個獨一無二的劍心,他的對劍術的理解,藏若畢生難及。
因此,他說殺碧澄澄,絕不是空口大話。
藏若算盡了所有,努力讓碧澄澄遠離是非。碧澄澄的狀態不對已經很久,從她漠然接受奉南珺的死開始。她根本不知道,每天晚上她都會無意識地出去殺人。他一方麵心疼她,一方麵不能看她繼續這樣下去,否則遲早會釀成大禍。思來想去,以他目前的情況,不論走哪一步,都不適合照顧她。便輾轉聯係了荊魏,哄她去春潮帶雨樓。荊魏回複說她手上有信物,隻要她想,隨時能找到新址;並已派人暗中跟隨她,直至她安全到達玄玄山或春潮帶雨樓為止。
等澄澄安全後,他便啟程去九原一趟,去之前清理掉那個害死奉南珺的慈哀和尚;他是這樣想的。他想的很好,他想的太好了,他唯一忽視的是命運從未青睞過他們!秋海棠釜底抽薪,直接讓他開不了口。要對澄澄食言了!他絕望無比地想,恐懼完全占據了他的靈魂,他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秋海棠帶著一無所知的謝鏡空去了神虛山,曾以東曦的麵目出現在碧澄澄身邊過的慈哀撚著佛珠饒有興味地打量謝鏡空。“謝鏡空?”他的語氣裏有一種詭異的滿足感和一切盡在掌握的不以為意。
謝鏡空的心情並不好,另一個他很久沒有回應了,這讓他心裏有些異樣。尤其是秋海棠和這和尚之間有種不可言傳的熟稔,讓他有一種這倆人在算計什麼的感覺。
他沒有理會慈哀,而是皺著眉問秋海棠,“為什麼帶我來這?”
秋海棠拉著他的雙手像小時候那樣來回晃動,撒嬌道:“謝哥哥,你不是不相信那個魔女作惡的事情嗎?我帶你來大師這裏,讓他給你看證據呀!大師乃是出家人,你不信我,總該相信慈哀主持的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