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把星(1 / 2)

話一出, 周渡愣住了,瑜珠自己也愣住了。

她忽而想到, 這裏是周家, 是周渡的家,這間臥房原本就是周渡一個人的,她才搬進來不過一日, 要論出去, 怎麼也該是她出去才是。

於是她擦擦眼角幹澀的紅暈,掀開被子往床沿邊挪。

“我說錯話了, 我去書房睡, 你休息吧。”

她想要爬下床, 穿衣穿鞋, 可是被周渡一把拎起來扔回到床帳裏頭, 手腳並用地壓製住。

“究竟怎麼了?”周渡渾身的酒氣還沒散, 耐心也不是那麼足,就這麼壓著她,眉峰緊湊, 極具壓迫性。

瑜珠不肯跟他說實話, 也就這麼看著他。

兩人賭氣似的互相瞪著, 終是瑜珠先受不了, 眼角溢出了幾滴淚水。

可是很快被周渡抹去。

“不許哭。”他粗糙的指腹摩挲在瑜珠嬌嫩的眼瞼邊, 不帶幾分憐惜, 隻是目的性極強地不想見她掉眼淚。

“明日還要去馬球會, 我不去書房睡,你也不許去書房睡,有什麼事等你想通了該怎麼跟我講, 再好好和我說。”

他用平日裏跟下屬說話一般嚴肅的語氣跟瑜珠命令著, 說完了,也不離開,隻翻身坐在床沿邊,喊人端了熱水來洗幹淨臉和腳,褪去外衣外褲上了榻。

屋裏全程都沒點燈,氣氛壓抑到可怕。

瑜珠趁他洗漱的間隙,已經自己默默鑽回到了被窩裏,縮在角落;而周渡也有些脾氣

上來,原本趁著酒興回來想與她好好溫存一番的興致在此刻消失地蕩然無存。

兩人各自平躺在自己的天地裏,相安無事過了一晚。

翌日是黎家的馬球會,瑜珠不想叫溫氏再抓到自己的把柄,按她說的,比昨日起的還要早了一刻鍾,雖然根本無事,也要努力裝出有事在忙活的樣子,為周渡收拾好出門要穿的衣裳,為他查看今日早飯的吃食,吩咐小廝去看看出門要套的馬車準備好了沒有……

等周渡起床,看到桌邊坐著的這位賢良淑德的妻子時,差點以為昨夜的那些都是夢。

“這是醒酒湯,你先喝了,會好受許多,然後今早就吃些清淡的吧,不然身子也受不了……”

周渡這麼多年,從未有一刻的清晨懷疑自己是沒睡醒,遲疑地看著她,問:“昨晚……”

瑜珠搶了他的話,麵無表情道:“昨晚你喝多了。”

意思是昨晚他喝多了,一切都不作數了。

周渡挑眉,頭一次發現自己其實還並不是很了解自己這位妻子。

初見隻以為她是隻軟弱可欺的兔子,後來發現她也不僅僅是軟弱可欺,被逼的急了,她也照樣會跳起來打人。

兔子有脾性,這本來挺好,可是脾性過了,譬如昨夜那般,便又不妥當了。

今早本來他睜眼的時候還在想到底該如何旁敲側擊她昨日究竟發生了何事,不想她輕飄飄的一句,卻是將一切都揭過了。

好像是他想要的溫

順,但又好像不是。

周渡心下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總覺得這樣冷靜的瑜珠,比昨夜那隻炸毛的刺蝟還要叫他心煩意亂。

可這不正是他一直想要的相敬如賓嗎?

他該沒什麼不滿意。

靜靜看著瑜珠為自己安排好的一切,他點了點頭,端起醒酒湯喝完之後,又自然地接過她給的帕子,待到夫妻二人一同用完早膳,去見過了溫氏和周開呈,兩人便帶著一群弟弟妹妹,一道去了黎家的馬球會。

這是瑜珠頭一次來馬球會,原本整日炎炎的夏風在今日倒是吹出了點秋高氣爽的意味。

瑜珠和周渡一同走了一段,幾個平日裏與周渡交好的郎君便在邊上興致勃勃地衝他們招手。

周渡帶瑜珠過去認人,大理寺卿黎陽侯家的世子、剛封了驃騎將軍的薛家二公子、時任京兆府少尹的甄府六郎,還有他蕭家的表弟,也是瑜珠唯一一個見過的郎君,蕭神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