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山奶奶一直到陽曆年也沒有回來,巨山爺也去了。尚村人都說巨山奶奶得了不好的病,在市裏做了手術。有人問二臭情況,二臭說確實做了手術,是多年勞累積下的腿病,加上這次尼古拉斯莊園事件的影響,精神受了點刺激,沒那麼嚴重,現在在恢複中,使著勁兒回來過年呢!
春山的傻兒媳婦鬧著要離婚!
自爆出買房出事兒以後,傻媳婦一直就很暴躁,滿大街說公公婆婆傻,情緒極其不穩定,她清楚的知道現在家裏已經空了,住樓的夢想在破滅,樓房似乎是她生命的全部,對此敏感而偏執。更為奇怪的是,尚村的傻閨女還知道,這幾年村裏剩男偏多,適齡的女青年不管醜俊也不管頭婚二婚,都是奇貨可居,自己即使離婚也值個好價錢。
傻兒媳這次鬧離婚顯然是在外也受了刺激,在她的思維裏,樓沒了以後,她的婚姻就失去了價值!所以這次撒潑撒的徹底,哭爹叫媽的,全然不顧已經三、四個月的身孕!村西的親家母和已經出嫁的姐姐來了幾次勸說,沒起任何作用。兩家商量,先搬到娘家去住,等尼古拉斯莊園樓的事情有了眉目再搬回來接著過。
可關於尼古拉斯莊園項目沒有任何進展,開發商投資人本不是什麼大公司,實力根本就沒有那麼雄厚,隻是幾個權勢、勾結一點資本想就房地產飛速發展的大勢趁機撈一把,沒想到半路殺出惠民合作社來,巨大的利益誘惑讓投資人迷了心竅,才釀出這麼大的亂子。合作社那邊解決不了,也就協調不出資金來運作地產項目,尼古拉斯莊園就遙遙無期。政府想盤活,就得理清各種關係,好多利益甚至貪腐糾葛在裏麵,也就沒有那麼順利。
春山的傻兒媳不給政府時間了,在搬離春山家一個月後,傻兒媳去醫院做掉了孩子,正式離婚了!
得到兒子兒媳離婚的消息時,春山正在新疆。
春山從事半年專業上訪工作後家裏財政有點吃不消,再加上建超書記工作做的好,春山又披掛上車了,上訪退居到副業的地位。兒子電話打過來時,春山正在開車,冬季的新疆大地蒼茫、厚重,一望無垠,公路都冷得發白,幾乎要裂開,大卡車內卻溫暖如春,與窗外比簡直就是另外一個世界。
春山兒子一聽春山在開車,欲言又止,春山聽出有事兒,強勢要求兒子告訴他情況,兒子腦瓜本不太靈光,斷斷續續講了離婚的事情,聽到兒媳做掉孩子時,春山眼睛一黑,大貨車直衝下公路!
春山死了!
去年的臘月和今年的臘月是尚村的兩個極端,尚村經曆了由大喜到大悲的起伏。春山家從去年臘月到今年臘月整整一年的家庭情緒是整個尚村情緒的升華體現。送別春山時幾乎所有的尚村人眼含熱淚,大家在憑吊春山也在憑吊自己。哽咽的喇叭聲和春山媳婦扒著棺材撕心裂肺的哀嚎成為許多尚村人有史以來最痛苦的記憶。
巨山奶奶回來了,看樣子情緒穩定,她眼含熱淚和幾個女人一起拉起春山媳婦往屋裏拖,一邊拽一邊說:“春山媳婦、春山媳婦,別哭壞了身子,以後,日子還要過呢。”
春山的死,尚村唯一暗暗感到高興的就是趙前書記的媳婦了。自下半年開始,各級政府接到的關於趙前書記貪腐的舉報信越來越多,反映的內容也越來越詳細,趙家人一直懷疑是春山在建超書記的指使下搗的鬼,可這沒有任何證據,隻是猜測罷了。縣紀委幾次約談了趙前書記,人雖然沒有抓,但風聲已經彌漫,貪腐的帽子他是摘不掉了,趙前書記感覺丟人,也推病不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