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嘉嫵在袖中緊了緊手指,道:“崔大人請講。”

崔定道:“殿下仁慈,念及周將軍多年來戍邊衛國有功,僅僅廢去了他的將軍之位,貶為庶人,隻不過周將軍要一生戍守邊疆,再也不得離開。”

“嗯。”嘉嫵緩緩點頭,“周大人何時離京?”

崔定答道:“當下,已經上路。”

嘉嫵怔了怔,沈禁就這般等不及嗎?等不及將周沐風流放。她明白沈禁的意思,他逐周沐風出京,貶黜其至邊地,就是想讓周沐風再也回不來。

如此,她便不能再同周沐風“藕斷絲連”,礙著他的眼了。

邊地日子雖然困苦,但發生了這樣的事,能保住性命已是不易。嘉嫵此時不禁感到一絲慶幸,萬幸前幾日自己穩住了心神,沒有屈服妥協,依著沈禁這般多疑之人,她越是辯解自己與周沐風毫無瓜葛,沈禁就越會懷疑她和周沐風之間的關係。一旦她妥協求饒,周沐風必定沒命。

倒不如幹脆什麼也不說,沈禁反倒會覺得她並沒有那麼在意周沐風,從而不會去過分為難他。

沈禁想要折磨為難的,一直都是她和她在意之人。

不過,周沐風保住了性命,這對她來說也不算是個特別壞的消息。

嘉嫵問崔定道:“崔大人,您還有什麼事要告知嘉嫵麼?”

崔定的麵色依舊平靜,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他如往日一般從袖中拿出一封信箋,和一枚玉佩,呈到嘉嫵麵前。

嘉嫵

一見那枚玉佩,神色當即變得不自然,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她將玉佩和信封接過來。

玉佩方方正正,有她半個手心大小,材質是上好羊脂玉,玉佩周邊鑲嵌著一圈青綠色的寶石,正中雕刻了一個“安”字。

顯然就是嘉安的玉。

崔定在一旁,冷眼注視嘉嫵,不錯過她臉上露出的每一絲的神情。

“嘉安在玉山被劫持,至今下落不明,劫持他的人隻留下了這封信,和這枚玉。”他道。

嘉嫵手指微顫,拆開信箋,泛黃的信紙上隻有簡簡單單幾行字,而她卻讀得極慢,緊盯著那張薄薄的信紙,一個標點也不願放過。

一時間,四周歸於寧靜,隻能聽到風聲,葉聲,鳥聲和二人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嘉嫵才緩緩抬起頭,她的眼圈緋紅一片,眸子裏除了漆黑,空洞,再無他物。

她用這雙黯淡無光的眼,看著崔定一字一頓道:“他們,要我死,才肯放過嘉安,是麼?”

崔定道:“這樣的傻事,嘉姑娘自然不必去做,您大可以去求助殿下,殿下心中有您,必會伸出援手,替您尋回幺弟。”

二人在風中對視,嘉嫵慢慢頷首,輕聲說:“我明白了,多謝崔大人告知我此事,我有些累了,就不送崔大人了。”

崔定拱手躬身:“告辭。”

嘉嫵走進自己的寢臥,把門扉一閉,朝自己的床邊行去,她的步履變得紊亂起來,還未走幾步就踩到自己的

裙角,摔跪在榻下的木製腳踏上。

她重新支起上半身時,未施粉黛的臉龐上已滿是淚水。

張開手掌,那隻刻著“安”字的玉佩,完好無損地躺在她的手心裏。旁人或許不知,但她知道,嘉安的這枚玉佩從前是綁在一根玉色的流蘇穗子上的。而那枚穗子,是由她親手編製,和玉佩係在一起。而此時她的手心中的這塊玉孤零零的,上頭什麼也沒有。

自從她們安遠侯府落難後,嘉安曾親口跟她說過,隻要他還活著,玉佩和穗子便永遠不會分開,穗在人在。

嘉嫵認真注視這塊玉佩,在玉佩上不起眼的地方發現了一點血星子,她狠狠抽氣了幾下,淚水無聲滑落。

她不知崔定為何要這般害她們姊弟,她雖軟弱,但她並不傻。結合之前的玉山私逃一事,她心中清楚崔定在這次事件中,一定扮演著不可告人的重要角色,但是崔定是沈禁的心腹,他的所作所為恐怕也僅僅是受到沈禁的授意,真正的幕後主使其實是那個狠毒又惡劣的男人。

而沈禁故意做出這麼一個局,為的就是試探她對周沐風的態度,若她當時真的一腳踏入他設計的陷阱之中,那麼後果將不堪設想。

但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崔定會給她送來一封信,逼迫她去死的信。

她不知,這是不是也是沈禁的意思,更不知,他又在謀劃些什麼。

事已至此,她再不想去揣測他的心思。

屋子

裏的光線昏暗,榻下的少女緊緊攥住手中的玉佩,捂在胸前,她不斷喘息著,一聲聲劇烈的哽咽死死堵在她的喉間,隻得“嗬嗬”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