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白薇說的話,好似一道驚天巨雷,在嘉嫵的頭頂炸響。
做女道,皇帝又要落雪進宮做女道?上一世如此,這一世又是如此。
她重生一世,心中有數。
根本就不是做女道那麼簡單,皇帝分明是打著這樣的旗號,要落雪入宮為妃。
當年的先周皇後,不就是如此被皇帝騙進宮去的嗎?
嘉嫵來不及思考,連忙又喚來馬車往宮中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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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城中某個醃臢陰暗的角落中,幾道黑影掠過,一個大麻袋被拋落在旮旯裏。
臨近傍晚,一個白袍男子撐傘舉步而來,節骨分明的手指穩穩攥住傘柄,手背上若隱若現,有一道約莫一寸長的醜陋刀疤。
他行至麻袋躺倒的地方,不緊不慢收傘,從袖中抽出匕首,劃開麻袋。
麻袋中顯現出沈案的臉。
男子伸手點中他的清醒穴,沈案慢慢舒醒。
“誰,誰!誰偷襲我!”沈案猛地一下坐起身來,雙目猩紅,恍若將要滴血。
他抬起頭看見立在身旁的男子,鬆了一口氣。
“鶴欽先生,你又救了我。”
名為鶴欽的謀士目光淡淡:“並非鶴某救了殿下,鶴某隻是在這裏撿到殿下。”
沈案回想起之前的事,料想嘉嫵定是被人救走,他忿忿道:“可惡,計劃差點就成功了,這安遠侯來的真是及時,還神不知鬼不覺。”
鶴欽重新撐起傘,悠悠道:“隻怕來的並不是安遠侯的人,殿下應該慶幸,他
沒將你殺了,一了百了。”
“什麼意思?先生是說,偷襲我的另有其人?”沈案冷笑道,“我是皇子,他若殺我,屆時父皇必定下令嚴查,他逃脫不了幹係。”
“不殺殿下,或許是覺得殿下對他還有用處,鶴某剛得到消息,沈禁已經回京,殿下萬事還是小心為上。”
沈案黑沉沉的眸中閃過殺意,他從潮濕的地上爬起來:“多謝先生告知。”
鶴欽道:“還有,今後殿下行事,還是先同鶴某商量一番為好,切莫如今日,作繭自縛。”
“謹遵先生教誨。”
“走吧,京中風雲突變,有一場好戲,正在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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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
嘉嫵火急火燎趕到皇宮,她沿著長長的宮道,往日月湖的方向行去。
在馬車中,白薇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此番落雪被皇帝看見素麵,並不是因為落水。她原本好好待在宴上,卻被一不知名的小宮女不慎潑了一臉果酒,當時落雪正在打瞌睡,壓根毫無防備。
事後柳貴妃派人,帶落雪到一間偏殿之中更衣,白薇和落雪的貼身婢女都被攔在偏殿外麵候著。
落雪進偏殿後不久,偏殿內就傳出一聲尖叫,白薇和婢女們闖入偏殿後,竟見皇帝也在裏麵,那時落雪已經卸掉了臉上的妝容。
皇帝見到落雪的素麵後,當即下旨,要落雪入宮中道觀——玉清冠,做女冠子。
這事發生後沒多久,日月
湖中竟又生異象。
湖中數千條各色錦鯉,圍成一大二小,三個圓環,在湖心環繞蹦躍不止,久久不散。
嘉嫵聽了這些以後一陣窒息,滾燙的淚在眼眶中翻騰。
上一世落雪因落水而泄露素容,這一世,她千叮呤萬囑咐,落雪縱然沒有落水,卻換了一種方式導致同樣的走向和結局。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還有那個湖鯉異象,雖是上一世沒有發生過的,但聽白薇的描述,嘉嫵不經想起百年前的梁國,《梁史》中記載,梁國後主高顯有趙氏姐妹二妃,因其姿色傾國傾城,各有千秋,故寵冠後宮。
梁後主高顯當政期間,梁國內庭湖中,也曾發生過錦鯉成圈的異象。
之後梁國被大離所滅,後人稱趙氏姐妹為禍國殃民的妖妃,將梁國國滅之罪盡數推到趙氏二妃身上。不管趙氏姐妹是否禍亂後宮,迷惑君主。她們生在亂世,深得梁後主寵幸,就已經是一種罪過,永遠也洗刷不了紅顏禍水的罪名。
嘉嫵有預感,這次湖鯉異象重現,絕不會是吉兆。
走到宮道盡頭,剛要轉角時,嘉嫵正巧撞上剛從西郊衡欄軍營趕來的周沐風。
周沐風顯然也接到手下急報,得知了日月湖上發生的事。
兩人邊聊邊往日月湖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