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飛雪。”
“關外的天氣,總這般無常。”
茫茫草原,已覆蓋上了一層白雪。
這不該是下雪的季節,按道理講,才剛過了夏天,草木尚且來不及枯萎,此處便已滿目霜雪。
少年披著狐裘,皮毛內,一身青白布衣,看著文文弱弱,手中卻執一把勁弓,尤其,身下那匹棗紅馬更是俊朗無比。
在其身側,幾個裹著獸皮,身形魁梧的大漢緊隨。
幾人行至一河穀前,已無前路。
一錦帽貂裘,地位顯然比其他漢子更高些的年輕漢子笑道:“徐念先生說笑了。我等蠻荒之地,三月烈陽、八月飛雪,何以比得了天朝。”
徐念隻是自口中長長吐出一口白氣,又舉目望天。
手指在弓弦上輕輕一撥弄,發出陣陣低鳴,惹得人心慌,這聲音並不如何好聽,在這遼闊草原上,哪怕風聲極緊,弓弦聲也可傳出十餘丈。
“來了。”
徐念低聲呢喃。
九域天穹之上,一聲鷹唳響徹四野。
幾名大漢皆是舉目望天,下意識握住馬背上的勁弓。
一隻黑雕盤踞當空,飛了足有二百丈餘高。這雕比尋常所見的仍要大些,一身鳥羽不似尋常大雕生得棕黃,而是一身蒼黑,體態神駿,頭頂生冠,一對雙翼足足五尺有餘。
緊接著。
又見茫茫飛雪之下,河穀對岸,一隊人馬疾馳而來,皆是跨刀挽弓,殺氣騰騰。
那隊人馬之中,為首一大漢手指天穹,對麾下眾人喝道:“王庭的神雕就在天上,快將它射下來!今年前去天朝朝貢的機會,必有我蒼狼部落!”
語罷。
還不待他麾下眾人有所動作,那蒼狼首領的大漢便兀自張弓搭箭,千斤的勁弓幾乎要被其拉得生生斷裂,發出陣陣細微爆裂聲。
徐念身側,那年輕漢子生怕被爭了先,連忙也張弓搭箭,欲趕在河岸對麵的人馬之前射下天上神雕。
徐念再度低語:“起風了。”
箭未發,風大作。
河岸兩路人馬皆是悻悻收弓,隻靜待風止,兩百丈距離,如此大的風,隻憑這手中一張弓,若想射中天上神雕,非常人能及。
哪怕是這些精於騎射的馬背勇士,也沒有把握。
可偏偏,徐念卻舉起手中弓,搭上一箭,信手開弓。
身側的年輕漢子欲要出言勸阻:“徐念先生,這風太大,實在難以射中,還是莫要驚擾了神雕,將它嚇跑了,等風稍小些吧。”
可話音未落,那箭已竄上天穹。
箭矢破風。
弓弦回彈,這一刻,這聲音比莽莽沙場那戰鼓還要來得更讓人驚懼,隻這一瞬,兩路人馬皆是心頭一震,目光不約而同彙聚在了徐念身上。
緊接著,便又猛地各自抬頭,望向那天上幾乎快得看不見蹤影的箭矢。
任這疾風堅勁,這箭矢卻好似自有神助,不為風擾,連這漫天飛雪見了,都需繞著走。
又聽得一聲淒厲鷹唳,那神駿大雕緊隨而落。
年輕漢子大讚:“先生好箭術!”
“這群混賬!敢搶我的獵物,將它搶回來!”
蒼狼部落眼見徐念將神雕一箭射下,立即各自張弓,便要將這群狼口奪食的家夥盡數射殺於此,奪回本該屬於自己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