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聞言一愣,要說出口的話堵在喉間,苦澀得不像話。
成河旺也愧疚的低下頭,沒敢吭聲。
按理說,他爹娘留下的老房子該是兩兄弟平分的才對。可他一人卻獨占了,害得成河財夫婦搬了出去,這會還有什麼資格多嘴?
成河清也是經曆過大變故的人,深知人心難測,性格再好的人總有一天也會因著環境和現實而改變,所以更加不好多說什麼。
“我家孩子生病,瞧不上大夫,也是隔壁王叔慷慨掏的銀子。阿歡她爹娘表麵沒說什麼,心裏卻已經對我不滿了。”
“但到底是我有愧,沒本事,沒讓他們過上好日子,都是我的錯。”
柳青青忍不住問道:“那你們準備就這麼裝傻充愣的過下去?過一輩子?”
成河財唉聲歎氣,回道:“那倒不是,她的事,我知道,她爹娘也知道,她自己更清楚明白。”
“她爹娘勸過我,說過日子就是這樣的,王叔今年都六十多了,也不缺我一個。與其鬧翻天還不如就這麼將就下去,畢竟還有孩子在,這樣孩子們有肉吃,我也能減輕負擔。”
這話聽得柳青青大為震驚,很是不可思議。
“還能這樣!?”柳青青錯愕道:“你就同意了?就這麼稀裏糊塗的過了八年?阿歡也沒有和離的打算?”
成河財語氣低落:“要不然呢?我畢竟受過他們家的恩,阿歡那些年待我確實也是極好,就連客棧的活計也是
她幫我求來的。我倒是能拋下那些活不幹,孩子怎麼辦?”
“還有阿歡,這些年雖是爭吵,但她未曾辱罵過我一句,明明是我沒用不爭氣,她也從不用最傷人的話戳我,就連跟隔壁王叔好上,也是直接了當的與我說……”
“…我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但確實狠不下心說什麼絕情和離的話,說到底這一切也是因為我。更何況真開口,我倒覺得是自己廢物沒出息。”
成河財說到最後,一頓自嘲,可再抬頭時眼眶已經紅了。
無法改變現狀,對此也無能為力,隻能自暴自棄。
“她對不起我,我也對不起她,和不和離有什麼關係?”
成河旺聽著這些話,麵露難色。
一旁的成河清,她雖是這個家裏最大的,但這事她沒有立場說些什麼,隻能張著大半天的嘴又默默合上。
怪不得成河財跑到這吃完飯後就不肯走了,要是換作以前,家裏有媳婦肯定早跑了。
柳青青一噎,那臉色就像吃了什麼般難看,直搖頭:“不,不是這樣的…!二哥,這事肯定不能這麼理解啊!”
“你也不是不能賺銀子,這年頭月賺一百文算多的了,這日子肯定不能這麼過下去啊!天天被街坊鄰居暗地裏嘲諷,你們無所謂,那孩子呢?他們的名聲你們也不管?以後你家姑娘還想嫁好人家嗎?”
柳青青越說越嚴肅,很是堅定道:“二哥,你們這事做得不地道,還很自私!
”
“你說的對,你倆都有錯,但孩子沒錯!你們不能這麼繼續下去,這樣隻會害得自家姑娘以後嫁不到好人家,即使嫁出去也得天天被人戳脊梁骨!”
成河財聞言,臉色一黑,低頭撓著後腦,就差沒把頭發薅禿,“我,哎!”
柳青青也不逼他,隻是沉沉的吐出一口濁氣,認真道:“二哥,你可以在我們這待幾天,但這幾天你要想清楚怎麼解決家裏的糊塗事!”
她低頭略一思索,抬眸望過去時,語氣瞬間變得強硬了起來,“回去後,你必須同阿歡講清楚。既然你們都有錯,你也不怪她,那你就問問她,若是她還想同你過日子,那就必須與那什麼破王叔斷幹淨!你們可以搬回來同我們一起討生計,反正我們家現在一堆的活,幹都幹不完。”
“若是不想過,該和離就得和離!一刻都不能耽擱,姑娘你就帶回來,我們一起養!”
成河旺和成河清聽了她一席話後直點頭附和:“就是!”
成河財為難的揪著袖子,坐立難安,沒敢再抬頭看他們一眼。
羞愧、頹廢、無能,這幾個大字像是掛在他腦門上似的,壓得他根本沒好意思抬起頭。
柳青青心細,當即看出他的窘迫,放輕了語氣寬慰道:“二哥,我這也不是逼你,就是實在見不得小姑娘受苦。”
“你且安心在這住著,這幾天也靜下心好好想想解決的辦法。恰好我們家這幾日最是忙的
時候,多添一個幫手也好。”
成河財聞言,勉強的擠出一抹笑,緩慢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