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熟悉又潛意識裏抗拒的聲音,仿佛來自深處地獄一般,帶著拉扯自己思緒的回響。
騰的一下,許念猛然驚醒,頭發被熱汗侵得濕透,連呼吸都短暫停滯,手不自覺抖得越發厲害。
她真的想不通,馮季堯處心積慮做下的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
可是,許念能夠篤定,自己遭受的一切,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
冷靜下來考慮,她對於馮季堯而言,無異於蚍蜉撼大樹。
如今自己無依無靠,房子,公司都到了馮季堯手裏,她隻能默默等待機會。
許念一直躺到肚子有些疼起來,才起身給自己倒了杯熱水,她胃裏沒有任何東西,吃下胃藥後,隻想嘔出來。
疼了就吃藥,吃了藥就又躺下,許念就這樣渾渾噩噩過了一天。
到了晚上,她害怕再次被黑暗中的噩夢包裹,根本不敢關上燈。
以為許念已經離開,馮季堯晚上變得不知所措,習慣性地,又將車開到了許念樓下。
看見一片黑暗的屋子,他斜咬著一根煙點燃,默默注視著。
意料之外,燈突然亮了起來,馮季堯心裏燃起希望,許念,會不會沒有離開?
他興奮地拿出手機,撥通許念的電話,卻直響到最後一聲都沒有人接。
馮季堯不肯罷休,拉開車門,走到許念門前。
再次撥通電話,他湊近仔細聽著,裏麵的鈴聲也同時響了起來。
馮季堯終於確信,許念還在屋子裏。
他放緩力道拍了拍門,
叫她的名字:“念念。”
從馮季堯的第一個電話開始,許念就已經醒了,睜開眼看到來電顯示,她又一陣犯惡心,起身想吐,卻吐不出來。
許念順勢坐倒在床邊靠著,麻木地聽著鈴聲響起,還有門外的敲門聲,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馮季堯不肯罷休,許念沒有離開,這個念頭在他心裏盤旋,馮季堯生出一陣希望,許念是為了自己才會留下的。
他不氣餒地又給許念打電話,這次倒是接了。
“念念,你沒去英國嗎?”
許念聽見聽筒裏男人磁性又溫柔的嗓音,隻覺得可笑,她啞然後淡淡答道:“嗯。”
“開門好不好?我好想你。”
許念捏緊自己的拳頭,指尖快要將掌心扣出血來:“馮季堯,我想一個人待一段時間,可以嗎?”
說出這話的時候,許念咬著牙,下頜繃緊,她恨不得立馬開門,質問馮季堯為什麼要做出這些事來。
可她知道,一切無濟於事。
“我隻是想安靜下。”
話音剛落,馮季堯的聲音傳來:“好,我等你。”
許念掛掉電話,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靈魂,無力躺倒在床邊,呼吸困難。
她當然不會就這麼算了,馮季堯是自己經受的所有苦難的製造者,如今卻假裝仁慈,說愛自己,說會等自己,真是可笑至極。
窗外寒風凜冽,枝葉蕭瑟,吹落滿地紛繁,正是江城最冷的時候,可許念早已經麻木得沒有知覺。
良久後,她起身去
浴室,讓熱水不斷衝刷自己身體,才慢慢恢複一點知覺。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許念告訴自己,至少,要先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