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馮季堯呼吸窒住,搭在許念腰上的手停下了動作,卻並沒有抽手拿開。
兩人保持著詭異的沉默,誰都沒有再說話。
半晌後,他鬆開抱住許念的手,伸手輕輕拍了拍許念背部,而後呼吸沉悶起來,像是在極力壓抑自己的情緒。
馮季堯獨自緩了一會兒,才又湊到許念耳邊,淺淺親吻她的耳垂,低聲哄她:“睡吧。”
他欲念未消,又怕影響許念睡覺,起身去了另一間房的浴室。
過了半小時,馮季堯簡單衝了個澡,換了另一身睡衣,才又輕手輕腳地拉開門進來,躺倒在許念身側。
許念雖然閉著眼睛,卻一直沒有睡著,她努力保持呼吸均勻,不想讓馮季堯看出任何一點端倪。
明天自己能不能成功,這段時間一直以來的忍耐會不會白費,很快就會有答案。
第二天一早,馮季堯照例早起,去廚房給許念做好早餐,簡單的三明治和熱牛奶。
等許念從房間裏出來,馮季堯陪著她吃了兩口,才輕輕吻了吻許念額頭,起身去了集團。
股東會時間是一整天,上午主要是聽取各個事業部彙報業績,馮季堯自然不用說什麼話,隻坐在馮宴聲身側靜靜聽著就行。
陳老依舊是姍姍來遲,進會議室的時候,馮季堯抬頭,正好對上陳老意味深長的眼神。
兩人心照不宣,老狐狸不到最後一刻是絕對不會站邊的,從一開始接觸到現在,他哪一邊都不得罪,
好處卻照收不誤。
馮季堯心知肚明,除非自己麵對馮湛,有絕對的壓倒性優勢,否則陳老就始終保持中立。
他最近表麵看似沒什麼動作,私下裏一直讓人在查,馮宴聲和馮湛經手的項目,事無巨細。
隻要自己掌握了關鍵的證據,到時候扳倒馮湛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許念用完早飯,直接起身又去了臥室,昨晚上太過緊張,睡得很不安穩。
今天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很重要,時間上也不能算錯,如果最後沒有成功,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辦才好。
她坐到梳妝台前,看著自己那張許久沒有真心笑過的臉,伸出右手輕撫臉頰,嘴角掛上一抹苦笑。
手順著脖頸,到鎖骨再往下,許念輕輕褪下自己的上衣,露出了還沒有完全恢複的傷痕。
疤痕的顏色已經淺了很多,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可許念卻覺得異常刺眼,淡淡的白色疤痕,像是紮在自己心裏的刺一樣。
血是止住了,可是一旦拔出,又會鮮血四濺。
馮季堯對自己做過的一切,許榮成公司破產,還有宋依然那些爛事,全都要算在馮季堯頭上。
他養著宋馥玉,花錢給宋依然開畫廊,間接導致自己被潑髒水,被製造車禍,險些喪命。
可表麵上,他還裝作關心自己,讓自己像個傻瓜一樣,被蒙在鼓裏,實在是可笑。
許念這段時間經曆的所有苦痛,都是馮季堯造成的。
她拿起手
機,下了個配送香檳的訂單,才又看向了鏡子。
看著鏡子裏,自己似笑非笑,扯著嘴角,笑容越發難看。
許念倏然用力,抬手將滿桌子的化妝品全部掃落在地上,霹靂乓啷好一陣聲響,碎片灑落一地。
她還覺得遠遠不夠,走到客廳,開始把所有能看見的東西,全部重重地扔在地上。
最後,許念實在覺得累了,無力地坐在地上,看著滿地狼藉,都是些玻璃碎片,才欣慰地笑了。
過了一會兒,門鈴響起,應該是自己訂的香檳到了,許念這才起身,推開門,留出一絲縫隙,接過東西,放在了玄關上。
她算著時間,慢慢繞過滿屋子的淩亂,光著腳走到餐桌旁。
桌上有一個水晶花瓶,裏麵插滿昨天剛換上的新鮮玫瑰,花瓣微開,顏色豔麗,正是開的最盛的時候。
許念麵無表情,深吸一口氣,拿過花瓶,將裏麵的花一一取了出來,又隨手倒掉瓶子裏的水。
水滴觸地的聲響逐漸消失,冰冷的液體濺到自己腳邊,她卻絲毫沒有感覺。
許念拿著空空的花瓶,徑自走到玄關旁邊,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找到了馮季堯讓人安裝的監控攝像頭。
她駐足,看了一陣,隨即往後退了兩步,搬過穿鞋凳子,直接踩了上去。
許念靜靜地看著監控攝像頭,時不時閃爍出紅色的微光,自己冷漠的眼神也被倒映在了上麵。
看見自己那張淡然的臉,許念對著鏡頭微
微一笑,突然用盡全力,舉起花瓶,狠狠地砸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