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精壯的手臂內側,擦痕無數,血已經凝結,可許念看得出來,傷口並不淺。
許念被嚇得嘴唇微張,拿著碘酒的手也頓在了半空中。
唐易故作輕鬆地笑了笑,從許念手中拿走那一瓶碘酒,“我幫你拿著,你先用紗布擦一擦。”
記憶裏,兩人從來沒有距離這樣近過。
近到能感受到唐易輕笑時的呼吸,近到好像自己又回到了那段時光。
她一點點,仔細地擦過唐易受傷的地方,又那紗布細細地包上,“好了。”
許念以前從來不會這些,也是到了紐城以後,每天晚上在孩子熟睡以後,自己設計作品,有的時候也會不小心受傷,才學會了自己包紮。
她把藥箱收拾好,放在一邊,看著女兒的背影,主動跟唐易說話。
“我這兩年,過得很好,謝謝你。”
“我知道。”
唐易沒再遮掩,既然已經被發現了,不如大大方方承認。
承認自己忘不了她,越來越想她,又能怎麼樣?
“你……晚上還要回去嗎?要不就在這兒住下,還有一個房間的。”
許念也不知道怎麼了,說好要和過去告別,可見到唐易,就不想讓他就此離開。
唐易是和她的過去割舍不開的存在,但要不是他,自己也不會有現在。
她相信唐易對自己的態度,又或者說,對於唐易,她並不想拒絕。
男人臉色一沉,眼神晦暗下來,他穿好自己褪去的半邊襯衫,拍了拍,才對許念說話,
卻沒敢看她。
他知道許念話裏的意思,欣喜之餘,卻覺得自己在趁人之危。
愛,早就已經深埋在了心底。
欲,他不否認,自己也早就有了。
可到底,他想要的,是許念能夠幸福。
“念念,你不用勉強自己,我為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我心甘情願,不需要你說謝謝,更不需要你任何回報。”
“你想我留下來,我當然不會拒絕,陪你吃飯,陪你聊天,都可以。”
他看著許念低著頭,隻看見濃密睫毛輕顫,手也在微微發抖。
唐易伸出手,想去觸碰,安撫,卻停在了半空。
又收了回去。
站起身,故作輕鬆:“你一個人生活,肯定學會做飯了吧,正好我手不方便,不如你做飯給我吃,怎麼樣?”
許念想過,說出那句想他留下的話,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唐易對她從來沒有任何要求,隻有包容。
她其實已經準備好了,可以將自己給他。
可唐易卻這樣說。
許念知道,他的那番話,不是拒絕,而是尊重。
她也輕鬆了起來,跟著站起身,走到廚房,打開冰箱看了看,心裏對晚上的飯菜也有了數,從旁邊拿起圍裙給自己係上。
“那你先繼續坐著吧,我動作慢,可能要多等一會兒。”
看著她係上圍裙的背影,唐易嘴角勾起,隻覺得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他閑庭信步,走到丸子身邊,故意用充滿童趣的聲調說話,拿起旁邊的洋娃娃,逗她玩。
許念一
邊洗菜摘菜,一邊回過頭看了看背後的景象。
丸子好像很喜歡唐易的樣子,一點不害怕,被唐易逗得咯咯直笑。
又回頭,微笑著繼續忙碌。
身後時不時傳來小丸子的笑聲,和男人也隨之而來的輕笑。
這樣的一副畫麵,是許念從沒有想過的,甚至於,她以為,以後的日子,就隻是自己和丸子兩個人。
唐易又何嚐不是如此?
放手,讓她遠走高飛,去追求她想要的生活。
現在,哪怕隻有這一晚上,他也可以珍惜一輩子了。
廚房裏聲響不斷,看起來,她倒是真的學會了不少。
雖然身處在紐城,可許念口味還是偏中式,以前上學是沒辦法,為了快速簡單,經常做三明治就打發了一頓。
現在,她不僅學會了做菜,連自己後麵開始喜歡吃的川菜,做出來也是色香味俱全。
唐易看著許念做菜的節奏,算著時間,又陪著小丸子玩了一陣,主動走到廚房門口,等著端菜。
香味撲鼻,他也忍不住讚歎,“聞起來好像不錯。”
許念回頭,俏皮地抬了抬下巴,很是驕傲,“吃起來更不錯呢。”
唐易看她久違的天真模樣,也極有默契地嘴角勾起。
這些年來,還從未有過這樣的體驗,眼前的景象,像是一幅充滿溫情的畫麵。
丈夫在家陪著孩子玩耍,妻子在廚房忙碌,準備一家人的晚餐。
煙火氣,幸福感。
很可惜,一切都太短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