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末被押押進牢房的時候,看到了一壟那張陰森的臉,他在牢房中間的亂草上席地而坐。旁邊的監牢裏便是沈薌,她一聽到動靜就站起來有些沮喪的盯著夏子末,說不出來是哀怨還是仇恨。
“不是我出賣你們的。”夏子末先委屈的澄清道:“你們進宮時就被他們知道了。”
“不許說話。”看守嚴厲的斥責,把夏子末推進了旁邊的監舍。
隔壁本來躺在地上的女人突然起身,身上的鐐銬響個不停,她大聲的哭起來,“冤枉呀,大人——大人——我冤呐,都是他們故意害我們家老爺的,我一個女人什麼都不懂呀。”
“你哭喪呐——等人死了再哭。”侍衛斥責道。
夏子末的腿還在不停的哆嗦和打轉,心裏麵暗暗祈禱最好局限於魯一圍的案子。畢竟自己隻是順手牽羊搞了些銀子,算不得什麼大事。可是如果這是太子借題發揮針對自己,那真的麻煩了。
看到地上散亂的一些稻草,散發著黴臭味,更有難以言說的混雜著屎與尿的惡臭。挑了部分幹草,把其餘的全部推到一個角落。然後坐了下來,靠在沈薌牢房一邊的柱子上。
“有人來審過你們嗎?”夏子末低聲問。
“還沒呢。”
“要是他們審問我的話我隻能把你們供出來了。”夏子末忐忑的說,“你們逃跑的事本身已經說明問題了,關鍵還逃進宮裏,他又殺了幾個侍衛,把事搞這麼大,我再怎麼隱瞞也——”
“行了,別說了,我自己會承認的,你老實交代就好,我自己做過的事我自己扛。”沈薌緩緩的說道,“如果你還能出去的話,你幫我帶個話給少主和丞相,就說我完成了我的願望,死而無憾。隻是終究是辜負他們了,我本想用一輩子的時間好好孝敬他們,但是現在,唯有希望他們可以原諒我。”
“你自己去說吧。”夏子末低垂著頭,“我如果能出去,我要拚命的賺錢,賺很多很多,要好好的活一次。”
正在這時,一個被打得皮開肉綻的犯人被拖了進來,並沒有疼痛的嚎叫,貌似已經奄奄一息了。
張華跟在後麵,拿了一根皮鞭子站到了夏子末麵前。
夏子末看到那根鞭子渾身汗毛立刻豎了起來,它承載了太子的可怕記憶,每隔一段時間,自己都會被這根鞭子調教,而且,總是在太子麵前。最近的一次,是兩個月前在宮內衝撞了皇後的鳳輦,被太子在宮門口施以鞭刑。
張華是太子的貼身侍衛,不用說,太子此時也已經站在了五尺之外。
夏子末站立起來退到牆角,真後悔沒有把北桑的那個弓弩帶在身上,否則現在至少可以把這個犯上的奴才先射死。
張華的鞭子已經揚了起來,夏子末抬起腿迎著鞭子踹去,沒料到踹了空,趕緊側身把腿向下壓,要是抽到胯下可不是鬧著玩的。饒是如此,大腿硬生生吃了一鞭,“你個王八奴才,老子總有一天親手弄死你。”
“三弟,你這嘴硬的脾氣怎麼就不知道改改呢?”太子笑道,“真的很疼嗎?我知道從小到大你最會裝委屈了。”他讓張華再用點力。
“憑什麼對我用刑?案子與我無關,都是一壟幹的。”夏子末委屈的大聲喊道。
“你之前怎麼說的呢?我打的就是你不說實話,父皇讓我多多教育你,我隻能勉為其難,罰你是為了能讓你記住。”說完讓張華繼續,不要停。
夏子末向太子怒目而視,“是你自己要報複我吧,何必借父皇名義。”
他一說話,張華手上的鞭子便更加的使力。
看到夏子末吃痛失態的樣子,太子興致大好的挪步到監舍裏,低聲說道:“我就報複怎麼了,你去跟父皇告狀呀,嗬——嗬,你就沒有考慮到有一種可能是父皇在借我的手治你嗎?你那個毒婦娘親的咒語馬上就要過二十年了,父皇終於可以放開手腳對付你了,今天這點苦頭隻不過是前戲,接下來有你好受的。”
連吃了十幾鞭才停了下來,張華跟著太子到了沈薌的牢籠前,隻聽太子“嘖嘖”兩聲,“羅川平眼光確實有獨到之處,你也算有些姿色,我聽說殷天昊想和羅府聯姻,他的眼光就差了,不知怎麼竟看中了羅倩倩那個丫頭,失敗。”他邊說邊搖頭,像點評菜品一樣的。
他又走到一壟牢前,“一看就是個天生的奴才胚子,奴性都刻在腦門上呢。”罵著一壟,頭也不轉的對張華道:“他號稱是京城第一高手,你呢?算老幾?”
“各有所長而已,如若對戰,屬下未必會怕他。”張華說話一直是低調平穩冷靜的語調,旁人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像隻犁地的老牛,不折不扣的默默執行著太子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