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比劍(1 / 2)

大涼州府的地界雖比不上京城,卻也是物產富饒之地,但是此時,盡是破敗之意。

街道上一半以上門麵緊閉,有的半扇門已經不知去向,還有半扇門隨風微擺,發出吱吖吱吖的聲音。要是在夜裏,會被膽小的人當作催命的哀嚎。

街道上,到處是破敗的殘枝散葉,在風中吹來滾去,偶爾一兩條瘦狗沿著路麵低著頭忙不迭的拚命嗅著,不時的抬起頭,再踉蹌兩步,眼神絕望,一聽到點動響,便用盡剩下的一點力氣跑開去。

唯一顯眼的地方,是幾麵斑駁的牆上貼著的顯眼的布告。

櫻花公主第一個衝上去,上麵寫的是田地改良令,隻有幾十個字。

殷玉旗聽到這幾個字像是被招魂一樣直線跑了過去,甚至連地上的一個破罐子都沒能改變他的移動方向,因此落得個被他一腳踹到半丈外的命運。直到到了布告前他的疼痛感才姍姍來遲,一邊捏了捏腳一邊嘴裏把那幾行字念了出來,“非州府登記造冊之田地為不法。負債出舉,非得以千一之外生利。負債不還,須告官聽斷,非得以田直抵。”

對這些咬文嚼字的公文,櫻花公主向來生厭,本是個本不學無術之人,常用來反對邯皇的說法是,父皇別忘了你的土莽身份,你可是靠戰馬和長刀奪的天下,今日卻逼我習文,己所不欲,勿施於我。

邯皇辯稱,此一時彼一時也,但遭到的是她的白眼,再還之以一句口是心非。真的是一物降一物,一個人人麵對時都會心驚膽戰的大陸最強國君,竟是個十足的女兒奴,被她回懟得常常汗流浹背。

殷玉旗在那裏嘴裏念叨有聲,還拍起手掌,“太厲害了,太厲害了。”他嘴裏叫著跑到夏子末麵前,興奮的道:“三皇子,羅兄太厲害了,他這招玩的可是釜底抽薪呀,那些大佬怕是要睡不著覺了。”

夏子末不以為然,“我看睡不著覺的可能是他自己。”

殷玉旗十分驚訝,“您可能是對這些政策不了解,你可知道,百姓失地皆因高利盤剝,現在從根廢之,加上不得以田直抵債務,大佬們的那套玩法就徹底玩不轉啦。”

夏子末嗤之以鼻,”你說的這些我是不懂,不過,我知道一點,京城賭坊裏的子金有日之百五,官當的鋪子也有日之百一,你說取消就取消了?人家買回來的地,你說沒了就沒了?那可不是要人家的命嗎?既然你想要人家的命,人家必定以命搏之,到時就看誰不怕死了。”

”你是說川平他有危險?”

夏子末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前些天,州府被燒的事還不過大嗎?咱們得小心點,繞著他們走,不要到時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櫻花公主卻興趣盎然,“怕什麼?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說咱們幫哪邊?”她嘻嘻哈哈的問夏子末,夏子末哪會理她。

“幫羅川平是吧?我知道。”她突然拉起夏子末的手臂,“走,咱們找他們去。”

正在這時,不遠處傳來刀兵相見之聲。

這聲音一下子觸動了櫻花公主興奮的心弦,她像打了個激靈一樣跨上馬,嘴裏喊著夏子末,快去瞧瞧,有熱鬧看了。

夏子末隻覺胸口發悶,這種打打殺殺的事躲還來不及呢,真是的,這野妮子上輩子莫不是隻貓,都說好奇害死貓,她這樣遲早出事。

“這個方向應該是州府那邊傳來的,咱們去看看吧,說不定羅川平也在那裏。”

夏子末哪裏做得了主,如果櫻花公主和巡防營的人都去了,自己單身一人,如何是好。想自己在京城裏沒啥地位,可是安全還是有保障的,到了這鬼地方,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不測。

最近可確實是不太平的,各州所報失蹤人口越來越多,官府人力有限,難以一一核實,最後常以疾病之類的理由登記為卒亡,卒亡是個很好的袋子,什麼都可以往裏裝,不管是餓死的,還是被人殺害的,裝進去準錯不了。

前兩天滑力州上報了幾起人口失蹤的秘檔,之所以要上報朝廷,不止因為係他殺,更是因為屍身很可能被他人食之,這消息據說是從宮裏首先傳出來的,宮裏的女人曆來是最無聊最獵奇的一撮人,他們經常幾個一群的在花園的某個角落,或是在某廂房一起幹活時,甚至是一起被罰跪時,傳遞著這類驚悚的消息,包括各宮的娘娘也會乘著例行走動的時候神秘而興奮的描述著仿佛親眼所見的傳言,每每此時,他們的瞳孔和鼻孔會隨著事件驚悚程度的放大而放大,臉上的肉也因為表情過大得到了難得的鍛煉。

刀劍聲越來越近了,脆得耳皮發麻,心肝都被它刮掉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