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的宅子置在了良莠巷。”羅新弘給他斟上茶，“怎麼樣？住的還好嗎？”
夏子末當然說好，“說實話這麼些年我第一次感覺到那麼一絲自由。”
羅新弘微微一笑，“是家的感覺吧？我到現在都記得我置辦的第一個宅子，那叫一個開心和滿足。後來你父皇賜了我現在這個宅子，可我最喜歡的還是之前的宅子，這種感覺你也會記一輩子的。”
說話間，他讓下人把羅川平叫過來，沈薌這時端了一盤點心過來，夏子末一看是炸春卷。
“薌兒，現在還沒到用膳的時候，你上這幹嗎？”羅新弘嘴上說著，卻率先直接用手拿著吃起來，大讚道：“好吃好吃，薌兒有進步。”
羅川平不吃，請夏子末先用，“這是薌兒親手做的，特地給你準備的，還一直說要正式宴請你一頓，被我拒了，今天這盤春卷就算是咱們正式謝你了。”
夏子末知道他在說笑，吃了一個，說道：“沈姑娘在我那邊蹭了很多次飯，這可是我第一次吃她的，味道嘛，勉強可以。”
“那當然，比起月瑛姐，我承認是差了點。”沈薌嘻嘻笑道：“我準備了一個食盒，等一下你帶回去讓月瑛姐也嚐一嚐。”
“什麼時候去還去州呀？”夏子末問。
“就這幾天吧。”羅川平說，“這兩天我先跟陵王殿下去討教討教，這是一場硬仗呀。”
提到陵王，夏子末神色黯然道：“父皇最近是在對他下手段嗎？”
沈薌也頗為緊張起來，看著羅新弘，希望他給個說法。
他卻臉色平和，淡淡道：“一根樁，隻要它打得牢，別人踹他兩腳又能怎麼樣？”
“可是齊家軍的事情怎麼辦？”沈薌說道：“我聽說時副將也已經回東南大營了，臨行前太子賞了他不少銀子，還安排兵部張觀正陪同前往，這是要蠶食齊家軍呀。”
“薌兒，咱們決定不了的事情，那就要學會坦然處之。”羅新弘緩緩說道：“當年四大家族的約法三章，我不會破壞，也不準備去幹涉，齊家軍有他自己的命運，洗盡鉛華，方能傳承。”
“那咱們能做什麼？”沈薌的話不可謂不犀利。
“那你想做什麼？派人去九龍城遊說，去撒幾把銀子？還是說幹脆讓川平過去扛起他們的大旗？”羅新弘連續反問：“君與臣，二十年前我選擇效忠，現在依然如此。父與子，我選擇放手，讓川平放手去搏，包括薌兒你也一樣，隻要不違反大義，你們就去做。我現在老了，不相信奇跡了，但是你們要信。因為你們年輕，這是你們的時代。”
“孩兒理會得。”羅川平說道：“前途艱難，我選擇做難而正確的事情。”
夏子末聽到這裏卻有種莫名的失望，他渴望中的逆流抗爭沒有出現，自己像個沒有人引領的迷途羔羊，在群狼環視中不知所措。
羅新弘轉身從抽屜中取出一封信，交給羅川平，“你黃伯的，我壓了好幾天了，看看吧。”
羅川平看完後動容道：“爹，你知道孩兒的心思，有小宛一人即可，不作他想。”
“我知道，你拿主意便是，我不摻和。”羅新弘又歎一口氣，“也難為你黃伯了，千仞這孩子從小體弱多病，他這又當爹又當娘的——”
沈薌拿過信，一看是黃文朝的聯姻信，說是願意將黃千仞嫁過來做二房，“黃姐姐也是苦命人，在大涼州，連個說得上話的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