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並不理他,反而鞭子抽得劈啪響,“快停車,搞什麼名堂,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要叫喚了,到了。”車夫下馬來,還替他拉起簾子,“郭大人,請吧。”說話的卻是耿爽。
郭士飛抬起頭來,卻看到夏子末站在對麵廊下,當即氣呼呼的道:“你這是幹什麼?我要趕去兵部,張大人還等著呢。”
“張觀正剛去了禦書房,秉生的案子正搞得他焦頭爛額,皇上連發三份諭旨問責,估計今天他的膝蓋都要跪腫了,哪還會召集你開會。”夏子末嚴肅道,“你就這麼不想見我?”
“你——你這說的什麼話。”他急道:“我真有事,俞鳳鳴的案子一出,都亂套了,我——你——不能這樣強行——”
“我就是跟你談俞鳳鳴,你是想就這樣站著談,還是到裏麵談?”夏子末不容置疑的說道。
郭士飛無奈的搖搖頭,跟著夏子末往裏麵走,“真的不能這樣強人所難的,以後還怎麼跟你合作。”
“你說得沒錯,以後我們怎麼合作。”夏子末穿過宅子的側門,又到了另一所宅子裏,顯然這兩處宅子是相連的。“前腳把秉生的信息給到你,後腳就把人家出賣了。”
“你說什麼呢?與我何幹?”
“估計整個北邊東線的通道這次全部要廢,每月數萬兩銀子的生意都要泡湯,人家現在都以為是我點他們的,你將我置於何地?我是要在生意場上混的,以後誰還敢跟我做生意?”夏子末厲聲質問道:“你現在還跟我說不是你幹的,你把我當三歲小孩嗎?”
兩人就這樣相隔三尺之處站著,僵在那裏。
“你知道這是誰的生意嗎?”郭士飛隔了半晌才低聲道。
“管他誰的生意呢?是秉生的還是俞鳳鳴的,哪怕是他張觀正的,又怎麼樣?我隻要掙到我的銀子而已,後麵甚至我都有機會進入大涼州的,現在機會全沒了。”
“是太子的。”郭士飛吼道:“整個一條線都是太子開的,每一筆貨進來他都要收不菲的買路錢,你掙得再多,有他多嗎?銀子沒他多,人脈沒他廣,更沒有皇上撐腰,你拿什麼跟他鬥,永遠是做夢呀!”他有些聲嘶力竭的,“我必須把這條線毀了。”
夏子末一愣,死死的瞪著他,奇怪道:“鬥不鬥是我的事,你呢?你是何故?”
“他逼死了我的嶽丈,害得我老婆投河自盡,此仇不報,我何以為人?”
“所以我跟你說了北線的通道之後,你就意識到這條線是太子的另一個賺錢通道?”
“那當然,就憑他俞鳳鳴,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就算有膽他也沒有威望服眾,而張觀正,早已是太子身邊的紅人,必是他的提線木偶無疑。”
“所以你透露給了徐文昌?你何以能預知到皇上會命他主辦此案?”
“這確實出乎我的意料,當初我故意透露給他,隻是想以他的脾氣,他肯定要到處告發,這樣太子想掩蓋事情就掩不住了。隻是沒想到皇上更想速戰速決,大概是想早點給包營生一個交代,也不想讓太子有任何幹涉的機會,如果交給禦察院不知道要拖到何時,而以徐文昌的脾氣,他哪怕覺不睡也要急著審案。”
“你這個人呀,有時挺賊的。”夏子末輕聲道:“壞人讓徐文昌去做,你坐收漁翁之利。”
“他比我更想把太子拉下來,你難道不也想嗎?”
“大家都知道徐文昌是羅新弘的人,他這麼做在大家意料之內,隻是在我的印象中,你至少是中立的,即使在兵部中,怕也多以支持太子立場為主吧?”夏子末微笑道:“你的隱藏夠深,不過,也確實應該這樣做,徐文昌跳得太高,未必是好事。”
“要成大事,當有遠慮,人人都明著跟他作對,不都成了他活靶子了嗎?”郭士飛也笑起來:“你現在還埋怨我嗎?我真沒想到這麼快就在你麵前暴露了我的立場,哎,可惜了,以後做什麼都瞞不住你了。”
“怪,怎麼不怪?你讓我少賺多少銀子你知道嗎?”
“我上次幫你轉移了全部家當,還不夠賠你嗎?”
“行,你說的,那就兩相抵消,互不相欠了阿!真好,還了一個大人情。”夏子末嗬嗬的拍手笑,然後又輕聲道:“現在看來,你對太子的布局挺早呀,對雷默的調查,還有對糧倉的掌握,真的都太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