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天子九簽便被送到紫宸殿內,大夏皇帝接過寶盒,恭敬地遞到李太師身前,“不知太師此行是否有凶險。”
“我不知道,沒有一點或凶或吉的預兆。”太師搖搖頭。
太師打開寶盒,刹那間淡淡金光猶如實質般溢出,九支骨簽安靜的躺在盒中,他一手抓起,入手溫熱,五千年過去,骨血未涼。
感受著手中的骨簽,李國師思緒萬千,此簽是他追隨大夏始皇夏明之時,於北涼州寂靜海斬龍所得,當始皇豪邁的將龍屍丟在他麵前時,天下大局已定,他向始皇提議取九根龍骨煉製靈龜傳承中的天子九簽,以龍州為主,八州為輔,聚九州氣運保大夏千秋萬代,而這九支龍骨若用於占卜,以九州氣運為媒介,天下之大也是方寸之間,眨眼間便可去得,而九為極數,亦可算盡一切。
太師呆呆的看著龍骨,回過神來,“始皇飛升之前,我曾答應他守護這方世界,待他成仙歸來。我生於微末,得始皇賞識,能為一國之師。”他哈哈大笑,“即便死,吾亦往。”言罷甩手扔出手中骨簽。
骨簽在空中散開,圍繞著太師周轉,他閉上眼睛,神識瘋狂推演,想要找到與那流星的因果關係,終於在萬千條絲線裏捕捉到了那條淡青色的絲線,“找到了!”他睜開眼睛,眼神深邃,如果是定力差點的普通人看到他此刻的眼神,怕就要墜入因果無法自拔,直至瘋狂。
李太師捏著那條有形無質的青色絲線,一縷白色的煙霧從他的眉心鑽出,煙霧在他的身前頃刻間便凝聚成一道身影,細看身影的麵貌與李太師別無二致,隻是神色間多了一些肅穆,這就是他的元嬰。
元嬰左手搭在青色的絲線上,意念一動,身影便穿過重重建築,飛過萬千山川,眨眼間便到了一處藏在深山的民宅前,而絲線的盡頭竟是一柄老舊的木劍,木劍此刻正插在民宅門前的土地上,劍柄處長滿了青苔,劍身也沒有沒有光澤,隻有一朵雕刻的桃花看起來栩栩如生。
但是李太師絲毫不敢大意,他親眼見到這柄木劍劃過天空留下青影。
“找過來了?”平淡的聲音似在詢問又像是在陳述。
太師這才注意到門前站著一個中年婦人,並非李太師大意,而是這婦人太過普通,她就站在那裏,負手而立,仿佛融入自然,像是一顆塵埃讓人毫不在意。
看到婦人的一瞬間,李太師突然想起了早逝的母親,一股孺慕之情油然而起,那婦人就像是他的母親,此刻正在門前等著與小夥伴瘋玩到天黑還沒回家的自己。
咳!一聲輕咳將李太師拉出思緒,盡管這婦人看起來普通至極,李太師卻不敢怠慢,他沒有在她身上察覺到一絲靈力波動,如果她不是普通人,就隻有一個答案,她的境界比他更高。
“這不可能!”李太師心中暗道,“這方世界最高隻能容納元嬰修為,外來的高修為者會被世界意誌所排擠,遭天雷地火轟殺。”
“難道。。。”
“在下當朝太師李莫凡,敢問道友是?”太師拱手行禮。
“我的孩子,我知道你是誰。”婦人微笑著說,被這婦人稱呼為孩子,已經五千多歲的李太師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妥,甚至從心底裏認為這是理所當然。
婦人向前跨出一步,抬起右手拂過身前, 刹那間竟有億萬條因果線穿過虛空,交織在婦人身上。
“這是何等神通!”李太師震驚,他要舉國之力才能找到的因果線,這名婦人卻是抬手間展現億萬。
“但是我的孩子,此事關乎重大,不能有變數。”言罷,婦人信手撚起一根絲線,兩指輕輕一掐,絲線斷裂。
婦人拿起絲線的瞬間,李太師便感應到莫大的生死危機,這是他的生命線,但此刻他反而麵色平靜,神色安寧,像是想通了某事一般,對著婦人遙遙一拜,將最後一縷神識傳回肉身後,元嬰便又化作煙霧,一縷清風吹過,煙消雲散。
婦人背過身去,已經是淚流滿麵。
紫宸殿內,李太師瞳孔渙散,嘴裏吐出四個字,“大夏危已。”便一命嗚呼,身消道隕。
環繞著他的骨簽也瞬間失去華彩,如普通獸骨般墜落在地,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大夏皇帝來不及難過,心裏思考著李太師最後的話,麵色變得陰沉,“傳朕旨意,由王太師接管司天監,繼續主持祭天大事,不得有誤。”
“喏。”
似乎隻要繼續祭天,所有的災禍都將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