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東嶽這種名門大派,規矩一向不少。東嶽夜晚有宵禁,從亥時起,到卯時止。在這段時間內,無論是雜役弟子還是正式弟子,皆不可隨意在外邊走動,除非是有公事在身。若不遵規矩外出,沒被巡山弟子捉到還好,要是捉到,扭送邢堂都算輕的。
此刻已是子時,言確獨自一人幽幽走在山道上。山道一片寂靜,隻是偶爾會有一兩隊巡山弟子經過。
想躲過巡山弟子對言確而言並不是一件難事,隻是他今晚出門沒看黃曆,運氣實在背了點……
路過一個岔路口,言確腳步微頓。他察覺到了前頭黑暗中屹立著一股磅礴的氣息,而對方似乎察覺到他的氣息,就在前頭靜靜的站著,將前路牢牢擋死。
要不了多久,巡山弟子便會路過此地,所以他能等,言確不能等。
山風呼呼的吹著,吹得樹葉啪啪作響。黑暗劇烈的抖動起來,一隻手屈指成爪,毫不遲疑的向前捉去……
驀地,一道清脆悅耳的鈴鐺聲響起,瞬間壓過了所有的呼嘯聲,一道清光從黑暗中憑空而生,轉眼間光芒大綻,好似天邊的皓月砸落人間,吞噬所有的黑暗,將黑夜照得宛若白晝。
在刺眼的白光中,隱約有什麼衝了出來,其勢不可擋,僅一交鋒,那黑爪便被劈成兩半,化成一陣黑煙,又瞬間被耀眼的白芒吞沒。
隨著黑爪一並消失的還有言確的身影。而與他交手的那人見對手溜走,也沒去追,隻是右手微微一抬,刺眼白芒便化作一道柔和流光,繞在手腕上。
如此動靜,必然驚動巡山弟子。沒過多久,無數的巡山弟子聞聲而至,將這塊地方圍了個水泄不通。而那些巡山弟子一見還停留在山道山的人兒,都恭恭敬敬打起了招呼:
“文師妹。”
那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女,杏臉桃腮,膚白如若,雖因年紀太小身量還未長開,但觀這模樣,日後必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那女孩點頭回應,又道:“都散了吧,免得引起騷動!”
這女孩似乎有很高的地位,那些巡山弟子沒多問一句話,直接就是從哪裏回哪去了。
巡山弟子散去之際,女孩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隻見掛在上麵的那串由各種奇珍異石串成的手鏈竟沒了往日的光澤。
女孩暗自心驚,她自忖若無這件法寶,隻怕剛才那一擊之下自己絕無全身而退的可能。她正欲離去之際,目光忽的瞥見地上留有一閃著淡藍色芒的小物品。女孩素手輕抬,那東西霎時穩穩飛入她的手心中。她收起那東西,轉身朝細雨峰而去。
言確還未進到宿所,便聽到了李虎震耳欲聾的打鼾聲。他從窗戶滑進屋內,褪衣上了床榻。
躺在床上,言確握了握有些發麻的手腕,回想起了方才山道上的一幕。
那一擊,他沒有保留,卻沒占到便宜。更讓他驚訝的是,在那耀眼白芒後麵,竟然是一道矮小的身影。
本以為東嶽就那些老妖怪比較棘手,現在看來,倒是自己井底之蛙了。這千年大派,果真是英傑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