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進門就看到這幅場景,皺著眉頭,下意識退了兩步,片刻,又邁腳進門將一瓶白色小瓷瓶放在桌上:“可別說咱們虧待你,雖然不知大小姐今兒為何要針對你,看在你給我們小姐做了那麼久的事上,這瓶藥是小姐特地要我賞給你的,趕緊好起來罷,瀾院還指望著你攪渾呢。”
綠釉沒有抬頭,聞言眸光微微閃爍了一下,卻沒有說話。
白霜眼裏閃過一絲嫌棄,卻知曉他們這種下人極為不喜歡這種情緒,遂掩飾好,又道:“瀾院這位現在可是好本事,用一盆花也能誣陷了夫人去。現在夫人還得心不甘情不願忙活著給老爺納妾,果真士別三日,即當刮目相看。”
聞言,綠釉渾身顫了一下——
時至今日,倒不是她有多害怕薛儀,而是那盆花的道道實在是太多。
若是被夫人知道那盆花是她接受了廖姨娘的好處,刻意用來挑起兩院矛盾,隻怕自己,會死無葬身之地!
白霜怕被瀾院的下人瞧見,不敢久留,最後囑咐了幾句,便離開了。
綠釉從床鋪下摸出一塊銅鏡,點亮蠟燭,鏡中的女子半邊臉秀麗,可半邊臉卻高高腫起,眼睛隻餘一條縫兒,麵上鮮紅幾欲滲出血絲,嘴角青紫破了口。
她握著銅鏡的左手不由自主用力,指關節泛著青白色——
那個,惡魔!
綠釉咬牙,銅鏡中慘怖的麵容泛著猙獰之色。
一連幾日,卻諸方平靜。
這日下午,薛儀正在窗邊的書桌旁執著毛筆練字,便見一顆圓圓的物體升起來擋住了大半陽光,她抬頭,正好撞進一雙清澈明亮的雙眸中。
“薇兒?”薛儀微微詫異地放下筆,“你怎麼來了?”
她對這對雙胞胎弟弟妹妹,感情並沒有多深刻。
因著前生她的兄長與妹妹十分勢力眼兒,是以所謂的手足之情她感觸並不深。
可倒是覺得原身的薛儀是個十分偉大的女子。
而到了這邊,她隻覺對雙胞胎有那麼點義務,便勉為其難稍微照拂了些。薛薇眼眸極為清澈,隻是直直看著她,沒說話。
要說這個妹妹,甭論原身,便是連現在的薛儀也十分頭疼——她的話實在是太少了!不論你說什麼,對方連個表情也不會過多,這真有種麵對樹木說話的錯覺。
剛開始薛儀甚至以為她是自閉兒童,可事實證明,別人腦瓜子好使著,並非傳統意義上的自閉。薛儀也沒說話,等著對方的動作。果然,薛薇慢騰騰舉起一本書遞了過來。
薛儀抬手接過,隨手翻了翻,挑了挑眉:“你是覺得澤兒到了去學堂的年紀了?”
這種齊家禦道之術的書籍,沒想到薛澤小小年紀居然能看懂,倒是塊璞玉。
可是——玉不琢,不成器。
她合上書,道:“我知道了,你不用擔心。”
薛薇點了點頭,又跳下了窗台。薛儀瞧了瞧天色,正好趕上晚膳。
她勾了勾唇,笑意莫測,不知此時為了納妾焦灼的吳氏聽聞府中嫡子想要入學,會不會心情好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