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候算不得恭敬。
董禦史拉了拉她,隨即規規矩矩向容宸行了一禮:“見過德小世子。”
“董禦史免禮。”容宸的麵色難得的嚴肅,“進屋細說。”
此時周圍已經圍聚起一幫看熱鬧之徒,董禦史也心知不能就站,便側身做出邀請之勢:“請。”
容宸立刻邁步往裏走,薛儀隨即跟上。
從董夫人身邊走過的時候,她不動聲色瞥了董夫人一眼,卻發現她隻是專注的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子。
踏進院子,薛儀便穩穩地提了幾步,走到容宸斜後方。
容宸當即也慢了兩拍,側頭看著薛儀:“怎麼了?”
“有點怪。”薛儀蹙了蹙眉。
“哪裏怪?”容宸下意識想扭頭去看董氏夫婦,卻及時忍住了。
兩人這般放肆的湊在一起說話,要是此際轉過頭去,豈不是讓對方以為話題的中心人物是他們?
這不是個好事,更何況薛儀原本就有嫌疑。
“說不上來。”
董夫人有多討厭薛儀呢?
薛儀此時還記得那天她來吊唁,原本落了水,她自己亦是折騰得咳嗽不止,脆弱得緊,卻莫名的想到這個明朗的少女,雖然老夫人一再表示讓管家過去一趟便是,因為她如今是最大的嫌疑人,過去很可能會引起混亂。
可薛儀還是一再堅持自己來。
到了董禦史府上,還沒下車自然遭到了董夫人的無禮對待。
那時候董夫人一身白衣,頭發披散,眼裏是燎原的令人冰冷的恨意,薛儀看著那雙眼睛,莫名的就有些跑神。
她最終沒能進去吊唁。
可如今這才不超過一個月,兩相對視,她竟然在眼裏看見的是平靜。
這有點說不通。
一眾人到了前廳,一家之主的董禦史坐在上座,董夫人坐在下首,容宸雖大確是客,也坐在下首,薛儀坐在容宸旁邊。
她還在看董夫人。
董禦史招呼人上了茶,卻是一滴水未動,隻白著一張臉露出一抹禮節性的笑意:“不知德小世子此番還有何請教?該說的,微臣早已對京兆府和大理寺都說清楚了。”
容宸端著茶水晃了晃,忽然笑了:“本世子倒是沒事,就是薛大小姐一定要來一趟董禦史府,表嫂脾氣太倔,本世子也沒法子,隻好陪著來了。”
“表嫂”二字意味明確,旗幟鮮明的給薛儀劃分了陣營,納入保護範圍。
薛儀但笑不語。
董禦史又看向薛儀,眼底閃過一絲狐疑:“薛大小姐……”
“董禦史大人。”薛儀微微頷首,唇邊依然噙著笑,“小女有一些事想要請教董禦史大人。”
“但說無妨。”董禦史道。
“小女想跟董禦史借一個人。”
話一出口,坐在對麵一直低著頭的董夫人驀然抬起頭來,動作幅度太大,薛儀想不發現都難,但她還沒來得及看過去,董夫人已經扭開頭了。
“什麼人?”董禦史隻當沒看見這二人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