悵然若失的繹心靜靜走進了森林,行走在參天大樹之間,樹葉遮住了大部分的陽光,隻留下斑斑點點的光痕散射進來,冷的空氣和熱的空氣在其間膠著或流動,形成了絲絲弱流。樹幹上和地上長滿的青苔顯示著這裏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了。
一連幾天走在這麼冷寂的環境下,繹心感到了無邊的孤獨,不知是命運的捉弄還是命運的考驗,每當繹心遇到一個似乎可以依靠的人,上天就會安排他離開,範蠡降吳去了,張鬆回山上去了,徒留他一人在這寂寞的森林深處遊動。
此後,繹心每晚均是入定聚氣、悟無字天書,每個白天均是穿梭於樹林之間,用曾經在飛劍閣學來的武功打落飛禽走獸,用於充饑。一晃三年過去,繹心對那些懸浮的蝌蚪文和陣法早已沒了當時的那股新鮮感,倒是凡間的那些武功,更能支持他在這片寂寞的森林裏生活下去,不說別的,武功至少能幫助他打到吃的,不至於讓他餓死。
本來,按照鬼穀門的傳統,鬼穀門的弟子進入試煉穀,隻能聚氣養神增加體力,但始終不能長久,求生的欲望便會迫使人聚精會神的悟出仙法,再借仙法之力獲得食物,越往前走,林中凶險越多,食物也越來越難獲得,於是也就迫使人悟出更高深威力更大的仙法。等出穀那日,經曆了穀中層層曆練之後,便已是修仙道的一把好手了。
但也不知是因為繹心有了武功倚仗而難於聚精會神的緣故,還是繹心在修行道法仙術上天資本來就十分愚鈍的緣故,三年來,雖然繹心每天晚上都在聚氣入定,整個精神遊離於蝌蚪文和陣法之間,但卻連最基本的禦劍飛行都沒學會,真是上山的時候怎麼樣,三年後還是怎麼樣,倒是修道的內力和飛劍閣學的武功,非但絲毫沒生疏,反倒精進了不少,隻是林中是試煉越來越困難,三年來,繹心竟隻穿過了整個穀的三分之一,修煉速度還不到前麵弟子的一半。
這日,陽光依然散射成斑斑點點照入樹林中,繹心依然像往常一樣,無聊的運著輕功,在樹林間飛躍著,以樹枝為劍,驅趕著森林深處的鳥。在這百無聊賴的三年中,這是繹心唯一能用來排遣心中寂寞的方式。
就在這時,繹心突然聽到陣陣歡聲笑語,不錯是,正是人的聲音,並且是幾個年輕男女的聲音。
興奮!這是一種久違了的興奮,在試煉穀林中,繹心已經好久沒有聽到過人的聲音了,甚至很難找到一點跟人有關的東西,包括文字,當然,除了那些讓人看不懂的蝌蚪文。
仿佛突然在黑暗裏見到光的繹心趕緊依聲尋去,心裏湧起陣陣激動,路途中,繹心便在想象著那幾個青年男女的樣子,穿什麼樣的衣服。
突然,一支袖箭飛來,正好插在了離繹心隻有一步之遙的長滿青苔的粗大樹幹上,繹心清楚地看到,袖箭不斷的顫動著,發出“嗡嗡”的聲音,而袖箭的中間,一隻白色羽毛的鳥正在痛苦的掙紮著,鮮紅的血順著傷口流出,隨著不斷地撲閃著翅膀揮灑到空氣中,不一會,潔白的羽毛全被鮮紅包裹——鳥兒停止了掙紮。
雖然經曆過戰爭的殘酷,但這一箭依然把繹心怔住了。繹心想到過無數種首次與人類相見的現場,但卻惟獨沒有這一種。
“唔……”一陣低沉的聲音從腳邊傳出,徹底的將繹心驚醒過來,這是一隻白色的狐狸,順滑的白色毛皮上,很明顯的突出幾塊紫色的斑痕,其中一塊正好鑲嵌在額頭正中,壓得很低的頭幾乎伏在地上,前爪極度蜷伏,似乎在積蓄力量,要奮力向繹心一撲的樣子。
繹心這次確實被嚇到了,但在森林中曆練了三年的他,已經適應了森林中各種避險的方法。未及思考,繹心便運動真氣,手腳並用飛快的爬上了大樹,蹲在樹梢看著白狐,防備著白狐向上給他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