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踐身邊的越國戰船一艘艘因為慢下來而被身後的吳國戰船所吞噬,看著自己的戰船慢慢的減少,勾踐悲愴淩然。但活下來的願望絲毫沒有減弱,命令主艦繼續加速航行,看到有舵手沒力氣了,就拉著文種和身邊的戰士去幫忙劃船,經過一場驚魂的戰鬥,保住了性命來到岸邊。
上岸後,勾踐本以為安全了,想靠著範蠡和石買的陸上軍隊在跟吳軍再打一次阻擊。
剛站穩腳跟,卻發現範蠡和石買的步兵竟被殺得四分五裂、铩羽而歸,和後麵追趕的吳軍混在一起,如潮水一般湧來。
勾踐一看形勢不對,立馬接過岸邊士兵送來的戰馬,揚鞭向會稽山逃去,旁邊的上了岸的水兵也脫去盔甲,隻拿了武器,跟著勾踐飛快的跑。
這一仗,真是打的昏天暗地,吳國軍隊人人似嗜血的雄獅,殺紅了眼,越國軍隊則如喪家之犬,一個勁地隻是逃跑,毫無招架之力。
太陽慢慢轉西,由紫色轉為暗紅,勾踐、範蠡、石買三支軍隊都躲上了會稽山,借著月色和山中樹林、奇石,用弓箭擋住了吳國軍隊一次又一次的小規模進攻。待安定下來,一點人馬,竟隻剩下3000多人,就連範蠡未嚐敗績的飛弦營,也隻剩五騎而已。整個會稽山上,人人都低下了頭,唉聲歎氣。
特別是石買的步兵部隊,怨聲載道,直稱是石買不會指揮部隊,導致陸地戰爭損失慘重,漸漸的居然有嘩變趨勢。這石買因為平時多會阿諛奉承,容易討勾踐歡心而做上了將軍,可此時軍心不穩,勾踐也隻好揮淚斬了他。
月亮已經慢慢的升了上來,慘淡的月光照進了會稽山,此時的勾踐愁容滿麵,坐在石頭上拄著劍掙紮著站了起來,悵望山下無盡的吳兵,又頹唐地坐了下來,喟然歎道:“難道寡人就這樣要在這裏結束一切了?唉,自先君至於寡人三十年來,未嚐有此大敗。悔不聽範蠡、文種之言,以至於此。真是追悔莫及呀!”
一個傳兵令急急地奔來:“大王,吳軍已整頓部隊,並未有攻山跡象。”
“知道了,再探吧。”越王勾踐低垂著腦袋,雙手拄著湛盧的劍柄,此時,整把劍已經沒有了光澤,和一把普通的劍沒什麼兩樣。
“王上,吳國看來是要把我們困死在這山上,唯今之計,隻有一條路可走,除此之外,便是以身殉國了。”文種雙手前供,無奈的對勾踐說。
“怎麼辦?”早已暗淡了的勾踐雙眼,此時突然像似放了光,憂鬱的臉上出現了久違的笑容。
“求和!”文種說得十分沉重。
“什麼?……唉……容我想想……”勾踐一聽“求和”這兩字,怒火中燒,要知道吳越從上一輩開始便是仇國,吳國人和越國人就算是在國外見到,也是要群毆的。況且,兩年前,夫差的父親闔閭,就是死在了勾踐手裏。
但勾踐轉而一想,要是不求和,越國隨即就會滅亡,都城將被焚毀,祖先留下來的千秋基業瞬間毀於一旦。一想到這些,勾踐不得不陷入了沉思。而這時,文種依然謙恭的彎著腰,拱手向著勾踐。範蠡坐在一邊,看著淒冷的月光,不發一言。
“怎麼求和?我該怎麼做?”思索良久,勾踐緩緩的問。
“放下兵器,將越國的最好的寶物通通送給夫差,並且整個越國向夫差俯首稱臣。隻有這樣,留住越國最後的希望,十年之後,越國複國或許還有希望。”文種依然謙卑的弓著腰,一字一句的說。
“嗯……好吧,你看著辦吧……”每一個字都刺痛了勾踐的心,在春秋這個最講究氣節的時代,從來都是隻有“士可殺,不可辱”的,一國之君,向另一國之君乞降,這是從未有過的,也是遭人唾棄的,是一種無以複加的侮辱。
“諾!臣下這就去吳國大營,隻是還要向王上借一件寶物。”
“什麼都行,盡管拿去。還有,什麼要求我都答應,隻要保證我能活著,我們越國不被滅。”勾踐心煩意亂,不假思索的說道。
“湛盧!”文種很小心的說,因為這是勾踐最心愛的寶劍,是一把上古神器,也是越國這一百年來的鎮國之寶。
“額……拿去!”勾踐先是一驚,像獅子護食一般將右手按到了劍柄上。又一閉眼,順手把劍遞給了文種,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文種接過劍,弓著腰,向後退去,直到進入樹林,才直起身體,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