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七星草(1 / 3)

韓瓔抬眼看了看金自鳴鍾,見時近中午,便央求徐媽媽:“媽媽,你不是說今日要炸鵪鶉給我下酒麼?”彈弓超人傅平在花園裏用彈弓打了不少鵪鶉,徐媽媽便說要給韓瓔炸鵪鶉下酒,饞貓韓瓔一下子記在了心裏。

徐媽媽笑著起身出去為韓瓔準備午飯了去了。

沒過多久,漱冬掀起了堂屋門上的錦簾,請了許立洋進來。

韓瓔抬頭看了許立洋一眼,見許立洋今日換了件月白色的錦袍,束著黑色腰帶,麵容清秀眼神溫柔,瞧著很是可親,便懶懶道:“立洋,你坐吧!”

她抱緊了懷裏的繡花軟枕,道:“我今日有些不舒服,不起來迎你了!”

許立洋匆匆行了禮,定睛打量韓瓔,見她氣色確實不好,瞧著很沒精神,忙道:“少夫人,您哪裏不舒服?”

按照韓瓔的性子,她一向是如果真病了三分的話,就一定要做出病了十分的模樣來,“嬌弱”得很,好博人憐惜,懷恩侯韓忱、侯夫人林氏和奶娘徐媽媽是最吃她這一套的。

隻是她如今初嫁傅榭,因為身體健壯,還未曾病過一回,好讓她做出西子捧心的“嬌弱”姿態讓傅榭著急憐惜。

今日她的身體確實不舒服,韓瓔便有心撿回從前的本事,讓傅榭好好關心她愛護她憐惜她,誰知早上傅榭出去之後便一去杳然,韓瓔正在技癢難耐之際,許立洋就自動送上門了。

韓瓔聞言,垂下了眼簾,濃長的睫毛遮住了清澈的眼睛,聲音也有些蕭瑟:“我覺得惡心,渾身發冷,頭也有些疼。”

說著說著她自己也覺得自己似乎病的很重,老是想吐。

許立洋自幼練武,很少生病,就以為這是很重的病,當下便道:“奴才宅子裏現正有一位大夫,奴才這就去請他過來為您診病!”

韓瓔見他這就要走,按了按有些疼的太陽穴:“很遠麼?遠的話派人去請不就行了。”

許立洋這才發現自己一時情急,反應有些過度,忙道:“少夫人稍候片刻,奴才去去就來!”他的宅子距離傅宅很近,命跟他的小太監去叫大夫過來就行了。

他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許立洋一出去,韓瓔軟軟地歪回了錦榻上,覺得自己渾身發冷,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好像真的是病得很嚴重了,便懨懨地吩咐洗春:“幫我拿個東西蓋上,感覺好冷……”

洗春忙拿了個佛頭青刻絲緞麵的白貂暖被過來,小心翼翼蓋在了韓瓔身上。

韓瓔閉上眼睛,隻覺得天旋地轉渾身發冷,惡心得很,便“嘔”了一聲。

洗春和潤秋忙圍上來侍候。

韓瓔吐了一通之後,覺得整個人都要活不成了,堅持用香茶反複漱了口,這才又躺回了錦榻上。

洗春見她閉著眼睛不說話,忙道:“姑娘,奴才去請姑爺吧!”

韓瓔突然有些委屈,閉著眼睛“嗯”了一聲,眼淚從眼角流了出來,哽咽道:“別讓徐媽媽知道。”免得她擔心。

洗春答了聲“是”,留下潤秋和漱冬照顧韓瓔,自己急急出去了。

洗春剛出去,許立洋就一手拎著老大夫,一手拎著老大夫的藥箱,匆匆過來了。

潤秋見狀,正要擺屏風遮住錦榻,韓瓔懨懨道:“不必了,大夫講究的是望聞問切,瞧不見我怎麼診病……”

因為這位老大夫是自己的親信,所以許立洋也不避諱,直接引著大夫進了堂屋,嘴裏還交代著:“夫人的症狀是頭疼、惡心、渾身發冷……”

大夫叫胡春光,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太監,見一向鎮定寡言的小許總管如此著急,不由暗暗納罕:聽著是受涼感冒的症狀,這位生病的夫人難道是小許總管的新娶的夫人?要不他怎麼著急到這種地步?

進屋後他不緊不慢抬眼看了過去,直覺滿室富麗暖香宜人,錦榻上臥著一個極美貌的病美人,瞧著臉色蒼白眉目濃秀,不施脂粉卻自有一番動人之處。

胡春光在潤秋搬來的錦凳上坐了下來,眯著昏花的老眼瞅了瞅韓瓔,又診了診脈,便道:“不礙事的!”

許立洋著急地立在一側:“胡春光,你再細細看看!”少夫人不是說很難受麼?

胡春光在太醫院浸淫多年,雖是太監,卻醫術高明,要不然也不會被許立洋安置在府中,他很肯定道:“夫人隻是吃多了,受了涼,又受了累,奴才保管半個時辰內治好夫人的病!”

許立洋忙看向韓瓔,細長眼睛裏滿是焦急。

韓瓔實在是太難受了,隻恨不得吐個昏天黑地,便道:“那就快治吧!”

胡春光先從藥箱裏取了個烏漆墨黑的藥丸子讓丫鬟服侍著韓瓔用溫開水服下,又拿出一張巴掌大的黑膏藥,道:“烤熱了貼在肚臍上,一會兒就起效了!”

潤秋和漱冬要給韓瓔貼膏藥了,許立洋便帶著胡大夫避到了堂屋廊下。

胡大夫拎著自己的竹編藥箱,很奇怪地問許立洋:“小許總管,奴才出來是要避嫌,您出來做什麼啊?”

許立洋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胡大夫一向活得個性鮮明特行獨立,從不屈從流俗,沒有眼色得很,要不然也不會醫術那麼高明身份又那麼恰當(太監)卻被轟出皇宮了,他自動忽略了許立洋殺人一般的眼神,用他那音調頗高的公鴨嗓繼續追問:“咦?小許總管,您急成這個樣子把老奴拎過來,難道裏麵這位不是您新娶的外室夫人?”大太監娶妻不是新聞啊!大許總管許照水不也娶了妻麼?小許總管害什麼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