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開端(1 / 2)

我叫小壹,出生在西南一個貧困村。

村子有多窮現在的人很難想象,五十幾戶人家總共幾畝地,算下來每戶隻有幾分。

家家戶戶隻好種土豆或者玉米,否則不出半年就會斷糧。

我家五口人,父母兩個姐姐加我,大姐很小便抱養給外村人,一年難得見上一麵。

二姐大我七歲,因為家裏勞動力少,她學走路的同時就得幹活,四五歲的年紀會洗衣燒飯打掃衛生、會隨父母上山做力所能及的農活。

我出生那年遇上自然災害,地裏收成很不好,為了生計,爹媽除了在自家地裏拚命幹活,閑下來還得去外村找活兒幹。

家裏經常沒有大人,照顧我的擔子自然落到二姐身上。

媽裁了結婚時穿的喜服,做成布兜讓二姐背著我,我沒睡過嬰兒床之類的東西,這張印有囍字的大紅布兜,便是我幼年時的搖籃。

兩歲之前,二姐無論走到哪裏都背著我,當時她還不到十歲。

農村人結婚早,定婚更早,二姐這般小的年齡有媒婆盯上她,媒婆上門說過幾次親都被爹攆走

被拒的人懷恨在心,編排順口溜笑話二姐:小媳婦,背娃娃,紅兜兜,沒婆家。

順口溜原是調侃二姐沒人要,二姐卻毫不介意,她沒念過書但人聰明,索性把順口溜改成兒歌。

我一哭鬧她就輕哼:小花花,背三娃,紅兜兜,帶回家。

一晃十多年。

紅兜兜早已成為曆史,但村裏人卻常提這事,我長了年齡也長了脾氣。

有段時間聽著很刺耳,沒地方撒氣隻好怪二姐,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刻意疏遠她,還無端衝她發脾氣。

這種事成為我一生的遺憾。

我讀初一的下半學期,二姐去外村趕集回來沒多久就病了,經常聽到她半夜咳嗽,掏心掏肺的咳。

爹按土法子給她煎草藥,喝了半個月越來越嚴重,到後來二姐幾乎無法下床,咳出的痰盡帶血絲。

爹慌了神,找魏爺來替二姐瞧病,魏爺年青時做過道士,懂一些赤腳醫術,村裏紅白喜事都由他操持。

魏爺瞧過二姐後旱煙槍敲得山響,埋怨爹為啥不早送縣醫院,他說二姐這是染了熱,早十天半個月興許有救,現在熱毒進肺,活不了幾天了。

魏爺走後爹借了輛板車,帶上二姐和家裏值錢的東西,包括媽過門時的嫁妝,連夜趕往縣醫院。

原本以為至少去十天半個月,卻不料兩天時間不到,爹帶著二姐回來了。

二姐躺在板車上,牙關緊閉手腳冰涼,被褥和衣襟上全是烏黑的血。

爹說二姐是咳死的,人沒到縣城已經不行了,縣醫院的醫生不收,讓他直接拉去火葬場,他不肯所以回來了。

打我記事開始沒見過爹哭,但那晚他把家裏存著過年的燒酒拿出來,擺了兩個碗,喝了哭哭了喝,足足折騰了一宿。

後來,魏爺給二姐挑了塊地,就在我家屋後的山腰。

爹說這塊地好,每天上山幹活就能見妮,他讓我經常去拜拜,有啥事都跟二姐說,二姐在天有靈會保佑我。

兩年後。

我考上縣中,成為村裏唯一的高中生,這事擱其它人是天大的喜事,但我家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