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1 / 1)

寧兒注視著他平靜的臉,少頃,輕輕點頭。她走到門前,執起門環,清脆地叩了三下。

未幾,側門打開來,一個仆役模樣的人走出來。

他看看寧兒,又看看邵稹,拱手行個禮:“郎君娘子,不知何事?”

寧兒看著他,覺得全然陌生,問道:“這位郎君,此處可是薛敬住所?”

“薛敬?”那人搖搖頭,“我家主人姓龐,娘子尋錯地方了。”

寧兒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怎會?此處我記得,我以前還來過,我舅父薛敬就是住在此處。”

邵稹見狀,亦是詫異十分,上前道:“足下可知,這附近有哪家主人叫薛敬麼?”

那人沉吟,苦笑道:“這位郎君,安樂巷裏共有十一戶人家,無人姓薛。這位娘子的舅父名氏,我亦不曾聽過。我家主人去年買下此宅,前麵的屋宅主人我知道,姓劉,卻也不姓薛。”

邵稹思索片刻,頷首道:“知曉了,多謝。”

那人拱拱手,退回門離去。

寧兒怔怔的,眼眶有些泛紅,喃喃道:“怎會如此……”

邵稹安慰道:“勿著急,你舅父許是搬走了。”說罷,他四下裏看看,道,“這巷裏還有許多戶,必有人知曉些因由,我等問問便是。”

寧兒拭拭眼睛,點頭:“嗯。”

邵稹將馬車停在一處空地裏,帶著寧兒在安樂巷裏走起來。

他尋了一處看起來居住了許久的屋宅,敲開門,僮仆開了門,邵稹說明來意,未幾,主人家走了出來。

“薛敬薛大郎啊!”他笑著說,“知曉知曉,多年前就搬走了。”

邵稹和寧兒皆是一喜:“未知搬到了何處?”

那人皺眉:“這個我倒不曾聽聞。那是前年前的事了,薛大郎搬了家,宅子賣給了城裏的中人,一直空著,去年才有人住進來。”

寧兒聽著,心中的期望倏而黯淡。

邵稹看她模樣,謝了那人,帶她離開。

“還有一法,”回到馬車上,邵稹道,“去官衙中查籍冊,你舅父要遷走,其中必定記錄在案。”

寧兒提起精神:“真的?”片刻,卻皺皺眉,小聲道,“可你我過所都是贗造,你曾說無事不可去官衙的。”

“這麼大的事怎可說無事。且……”邵稹神秘一笑,“我說了要我等親自去了麼?”

“去官衙?”客舍裏,蕭雲卿正給玳瑁喂著食,聽得邵稹的話,訝然,“還有你打聽不到的事?”

“不是打聽不到。”邵稹說,“商州那麼大,我等又不知曉寧兒舅父曾與誰人最善,莫非一戶一戶去問?到官衙裏查問最是容易。”

蕭雲卿有些不情願:“我的過所倒是清白,可我與賊行關係緊密,也怕去官衙呢。”

“蕭郎……”寧兒望著他,泫然欲泣。

蕭雲卿本想跟邵稹打打諢,見寧兒這個樣子,怔了怔。

“罷了罷了。”他慷慨一笑,“既然是寧兒小娘子所請,某自當赴湯蹈火!”說罷,昂首而去。

寧兒在館中等待,隻覺每一刻都過得煎熬。

邵稹看她坐立不安,安慰道:“你勿著急,雲卿不多時便會回來。”

寧兒望著他,點點頭,心裏卻還是覺得有些亂。

邵稹問:“你舅父遷走之事,不曾告知你?”

寧兒搖搖頭,低聲道:“我母親去世之時,舅父曾到成都。他說我將來若是想找他,到商州便是。我母親喪事畢了,大伯將我接走,舅父就再不曾來過消息。”

邵稹沉吟,道:“你在伯父家裏,可是萬事都要聽他們的?你說過,他們連出門也不許?”

寧兒頷首。

邵稹冷笑:“恐怕就算你舅父曾給你書信,你伯父家也不曾讓你知曉。”

寧兒訝然:“為何?”

邵稹反問:“從你出嫁這事便能猜到。你覺得你伯父將你嫁給閬州那藥罐,你舅父知道麼?”

寧兒默然。舅父疼愛她,如果知道此事,必定不會同意。

她當初打定主意出走,也正是有此想法。

邵稹忽而覺得寧兒比自己可憐多了。

他的族叔待他不好,他出走之後,能憑著武功到處闖蕩,逍遙自在。可寧兒呢,她出走,如果找不到親人,萬事都沒了著落。

但十分微妙的,邵稹卻並不像寧兒那樣難過,相反,還有些許的……慶幸?

他正揣摩著自己這點奇怪的心情到底從何而來,蕭雲卿走了回來。

“問到了,問到了!”他神采奕奕。

寧兒麵露喜色,忙問:“我舅父在何處?”

蕭雲卿看著她,有些訕訕:“籍冊上說,你舅父一家,去了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