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天帝,這回換彼岸挑眉了,最後也隻是將唇抿成一線,沒有說族。絑華看他,知他雖嘴上不說,必定也真會去詢問,事關那凡人,這混小子不見得依然從容。
想到這層,絑華亦有些擔憂了,“也許,放任他如此,亦不是壞事,你莫再逆天而為才好。”難得他好言好語奉勸一句,看對方那冷淡的模樣就知,說也是白說了。
人,展橐凰潰廡撬嵌枷勰講煥吹摹
曾經,彼岸亦如此認為。
然而,他此時不這麼想了,其原由他沒有深入去讓自己明白。
絑華來得突然,離去得也匆忙,霍青風甚至都未有與其說上幾句話。而彼岸依然是那淡然無波瀾的神情模樣,他也不好多問,不過,卻越發的沉澱了。
這一日,來了位客人。
人到中年,原來這樣才是正常的。
看著與當年高大強壯的弟弟,如今似乎不似從前那般挺拔了,鬢邊也染上了幾縷銀絲。
五十多歲的人了,應該做爺爺了吧。
“好久不見。”麵對如此的弟弟卻因見到自己而發愣,霍青風揚起了笑容,率先先了口,對方卻緊緊地抿著唇,話也說不出來。
“本來是不想再見的,終還有些許的放不下。”對方不語,霍青風又道,此時他坐在輪椅上,周圍青山煙雲,仿佛仙境,“家裏,可好?”
這麼多年不聞不問,如今忽然又一麵,霍青風是覺得自己有些過份了,到底沒辦法說出抱歉來。
“噗通”一聲,終於回神的霍麟,撲跪到輪椅前,抓著霍青風膝蓋上無力垂著的雙手,眼眶發紅。
他以為,此生都再也見不到大哥了。
霍青風輕笑,“都這麼大了,還像小時候愛撒嬌。”這話,在年過半百的人口中說出來,是那麼的異樣詭異,可在霍青風嘴裏說出來,仿佛幾十年前,一絲未必。
隻是,那個愛撒嬌之人,此時已快入老年。
“大哥……”連聲音都哽咽了,“您……還好嗎?”擠了半天,好容易擠出一句,千言萬語,到了這個時候才發現,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含笑輕點首,“好,一切都好。”霍青風眼裏的笑,越發的深了,就如當年一般,未曾變過。
兄弟二人,大約都說不出話,便隻能這麼對望著,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霍麟留宿了一夜,即便他再不願意,仍被送下了山,他甚至不知此處是何地,隱隱覺得,似乎不像人間了。即便回到家裏,亦恍然如夢,若不是手中,還捧著大哥所給之物。
李婉,見著霍麟手中之物,高貴典雅的她,“哇”的一聲,嚎啕大哭了起來,就像個萬事不懂的嬰兒。
幾十年了。
而山峰之上——
“這樣,好嗎?”彼岸立於輪椅旁,椅上之人安安靜靜的望著前方一片山巒雲繞,他亦安靜地陪著,直到對方極微地歎出一聲,彼岸這才開了口。
霍青風吐出一氣,這才轉身仰首,“挺好的。”能再見一次,挺好的了。
彼岸先是垂首,然而俯身下來,四唇相觸,溫度一如從前,不曾減溫。
隻是,如今的霍青風,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吻得動情時,會攀上這男人的雙肩,更不能伸手摟上那有力的脖頸了,他沒辦法動了,二人,已有兩年,沒有雙修之事了。
這個男人,很重諾,說了伴他百年,便從來不離不棄,即便唯一能讓他感興趣的雙修都做不了了,這男人都未曾離去,待他幾十年如一日。
滿足了。
真的。
雙唇分離,霍青風嘴角含笑,一雙從來都那麼清澈的眸子,勞勞地鎖住這個男人,這個表麵淡然,卻如深淵一般的男人。
“時間,快到了。”霍青風笑說,那溫雅而暖人的笑容,一如從前這麼叫人動心。
彼岸沒有接話,而是伸出那如玉般修長的手指,輕輕地將他雙鬢的發撩掛其耳後,動作親昵寵溺,就如同他此時的雙眼。
霍青風含笑,“別告訴我,你舍不得了。”當年,他就認定了,時間一到,這個男人,又是那個冷淡到一切都不上心,什麼都不感興趣的人,不會在意。
因為知道,所以霍青風這麼多年來,一直選擇無視,將男人的寵愛當作了真愛,就這麼占了幾十年。
已經,很滿足了。